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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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渐渐恢复了意识，眼前还不断闪回着冲入江水的画面，前窗因为桥上那辆车的撞击炸裂开来，无数碎片深深刺进他的身体，又从那样的高度跌入水中，出了这样惨重的事故，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下来。

他怀疑自己是被疼醒的，直到现在，那种比死亡更折磨人的疼痛还没完全散去，纷扰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没发现周围异常的安静，根本不像在重症室里。

路远试着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的深蓝色蚊帐时又愣住了。这个蚊帐看着很眼熟，很像他大学时用的那个，似乎……就是他大学时用的那个？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这么严重的伤……

路远突然瞪大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入目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发现自己正待在一张狭窄的床上，身上盖着薄毯，而自己正穿着一件圆领T恤，身体完好无损。

疼痛在检查完自己后消去了，路远掀开蚊帐看向外面，果然，这是他大学时住的宿舍，而他，正躺在自己大学时睡得床铺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生活的那些年都只是一场梦境，他其实还是在大学里念书的学生？

不，不可能，哪有梦会那么真实、那么漫长，每一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对丁向宁的执念，以及后来的心灰意冷，那么真切的情感，怎么可能都是一场梦的凭空臆想？更何况，他最后还出了那样的事故，那种剧烈的疼痛他现在回想还觉得后怕。

难道说，那时候他确实死了，然后又回来了？

混乱的思绪被手机振动的声音打断，路远看到枕边的手机，正是他大学时用的那一款，大一的时候用奖学金买的，一直用到了大五，后来丁向宁嫌他这手机太破，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新的……

想到丁向宁，路远强迫自己停止回忆，电话上显示的徐小清的来电，他拿过手机接起来。

“喂？我提前离开实验室啦，你占到图书馆座位了吗？我现在在往那里走。”

徐小清轻松地说着，路远却有些恍惚，实验室、图书馆，这些词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太遥远了。

“喂？路远？”

“啊，嗯……我不在图书馆。”

“你不在？那你在哪，302教室吗？”

“不在……我在寝室。”路远迷茫地回道。

他根本不记得302教室是哪间教室了，他想看一眼手机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又听到徐小清惊讶的声音：“你在寝室？你居然还在寝室！”

“……”路远不知道怎么回话，干脆保持沉默，他快速扫了眼时间，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大学时期的哪一年，但至少可以确定现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无论大学的哪一年，他确实没有这个时候还待在寝室里的经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徐小清有些担忧地问。

“嗯，有点。”路远顺势道。

“哎，都说让你别那么累了，离考研还有几个月呢，现在就累坏身子，后面怎么办，你在宿舍等等，我现在回来。”

考研？也就是说，现在是他大五的时候，路远又看了眼时间，九月十八日，他和丁向宁就是在九月认识的，可具体时间他也没法立即想起来了。

太多信息杂糅在一起，路远第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他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哪怕五分钟都行。

“你先别回来。”路远想了想说，“你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座位吧，有的话就先占着，等会儿我就过去。”

“啊？你今天还要去图书馆啊，不再休息会儿吗？”

“不用了。”

徐小清叹了口气：“那好吧。”

打发了徐小清，路远爬下床，围着宿舍看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既熟悉又陌生，他走去书桌前，桌上摞着各种专业书籍，还有许多笔记本，他拿出一本翻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终于接受了重生这个事实。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为能重活一次而感到兴奋。

死去前的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里涌现，挥之不去，仿佛是在提醒他上一世的自己有多么的不堪，他为丁向宁倾尽所有，最后却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那种痛苦远远大过重获新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