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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公子道?声多谢,缓步走到民宅之前,向守在门前的官兵道:“在下张无忌,有事要见贾大人,相烦通报一声。”

那官兵笑道?:“原来是张公子!大人早跟我们吩咐过,若是张公子过来了,只管请他进来便是。张公子请进!”说着推开大门,引着张无忌走进院中。两人经过青翠欲滴的紫藤花架,和几个养着金鱼的白瓷缸子,走进屋子,那官兵手指书房,说道:“大人就在里面,张公子请进。”

张无忌向他道?谢,那官兵说声不敢,转身走回门前。

张无忌缓步走到书房门前,只见贾珂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睛,似乎睡得香甜。他手中握着一枝毛笔,一滴墨汁自笔尖滴落,掉在砚台上,手旁放着一两张纸,一张纸早已被风吹到地上,和门口相距不远。

张无忌下意识地去看那张纸,一瞥之下,登时呆了,只见上面写着:“怜花:我在苏州想你想得要命,你想我了吗?为什么不寄信给我?这样我等你回信的这段时间里,也不必这样无聊了。我在路上遇见了张无忌,他告诉我一件事,我因此生出了一个新的主意,这几天大概都不能回家了。

这件事和那天晚上的事有关,我这样一说,你应该就明白了,详细情形不好在信里讲,等回家了我再和你说。一想到好几天都不能见到你,我真是难受……”后面又写了一行字,却被墨汁浸透了,因此看不清楚。显然是他写字之时,墨汁滴落下来,污染了信纸,于是将这张纸作废,又换了一张纸写。

张无忌真想不到贾珂给王怜花写的家书竟会?这般肉麻,不觉脸上一红。

贾珂懒洋洋地坐起身来,向张无忌一笑,说道:“你过来啦?”随即发现他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不由一怔,心?想:“发生?什么事了?”问道:“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刚才哭过了吗?嗯,崔姑娘呢?”

张无忌听到这话,眼圈儿不禁又是一红,险些便要落下泪来,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贾珂站起身来,走到张无忌面前,这才发现地上落着一张纸,竟是自己先前写废了的那张信纸,不由心下稍觉尴尬。

他只当什么也没看见,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正色道:“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只要她还活着,咱们总能找到她。”又去推张无忌的肩膀,将他领到椅子前面。

张无忌正六神无主,经贾珂一推,便顺势坐了下来。

贾珂捡起那张信纸,折好放到桌上,然后坐到张无忌对面,忽然发现他的鞋底上凝固着些许暗红色的泥土,倒像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又见张无忌虽然满脸沮丧,但是脸上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衣服也完好无损,显是没和武功厉害的人交过手。

贾珂心念一动,问道:“我离开以后,有人在那家客店里杀人了?”

张无忌点点头,说道:“今天上午,我吃过饭后,就回房睡觉了。正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一道?尖叫声自楼梯处响起。那声音十分凄厉,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之极的事物似的。当?时我听到这道?声音,猛地从梦中惊醒,拿起长剑,走出房去,就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站在楼梯上,怔怔看着大堂,一动也不动。

我瞧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被人了点住穴道,连忙往下走了几级台阶,站在那妇人身旁,正待问她是不是有人要害她,就看见大堂的地板上,桌椅上,柜台上,到处都溅满了血,十八具尸体或躺在地上,或趴在桌上,或倒在椅上。

这些人都是客店的老板、伙计或者?客人,身上都有刀伤。当?时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崔姑娘,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被杀人者带走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已经死在杀人者的刀下了。

关于杀人者,除了这人用刀,并且刀法很快以外,我再没第三条线索。我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这人是谁,只好来找小叔叔你讨个主意。”他说这人刀法很快,自是因为这人在楼下连杀一十八之时,他就待在楼上,但凡这一十八人之中,有一个人来得及放声尖叫,他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

要说用刀的高手,贾珂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萧十一郎。但若这世界的萧十一郎和原著里的萧十一郎一个性子,那么他绝不可能轻易杀死这么多?人。

第二个想到的则是向问天。这人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虽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但能力不足,屈居东方不败这个光明左使之下。他总觉得东方不败野心勃勃,数次向任我行进言,要他提防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却借此机会,设下圈套,让任我行认为向问天这是不满他的年纪明明比东方不败大上许多,却要低上东方不败一头,不禁由妒生?恨,数次诬陷东方不败,来挑拨离间自己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任我行因此对向问天的态度愈发冷淡。有次任我行和向问天发生?口角,向问天一气之下,离开黑木崖,再没回来过。

贾珂从前见过向问天一次,知道他一来爱用弯刀,刀法厉害之极,二来行事张狂,教中人都称他为‘天王老子’,别说客店里这区区十八人,即使是整个镇子的人,他也杀得。但是向问天为何杀了这么多?人,唯独留下崔姑娘的性命?崔姑娘究竟是被他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

贾珂想到这里,突然间想起阿紫先前说过的身世,于是问道:“无忌,崔姑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仇人之中,有人善用刀法?”

张无忌不由一怔,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曾听她提起过。”随即想起他和阿紫初遇那日,阿紫跟他述说的自己的经历,心?想:“倘若杀人者真的是崔姑娘的仇人……那伙人早已恨透了崔姑娘,她落入他们手中,一定凶多吉少!”

张无忌思及此处,不禁又懊悔,又惭愧,心?想:“张无忌啊张无忌,枉你下山之时,还想着一定要多?做善事,多?帮好人,不堕了父母的一世英名,要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为你欣慰!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若非你只顾蒙头大睡,崔姑娘又怎会孤立无援,最后落得如今这个田地?”

霎时之间,他脑海中已然浮现阿紫死去多?时的景象。但见她躺倒在地,脸色青白,浑身是血,双眼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张无忌只觉阿紫那双无神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张无忌却仿佛已然听见她的声音:“张无忌,你为什么不来救我?”“难道咱俩不是朋友吗?你怎能忍心?看我被人杀死?”“张无忌,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都死了,你怎能心安理得地活得下去?”

张无忌越想越难过,只觉大错已然铸成,除了自刎谢罪以外,哪还有第二条路?不由得手掌捂住脸庞,手肘撑着扶手,流下眼泪来。

贾珂正想:“这人将大堂中这一十八杀死,应是为了杀人灭口,可见他走进客店之时,用的是自己真正的面目。纵使天下间真有这样凑巧的事:崔姑娘在一家客店住下,她的仇人也来到这家客店,崔姑娘下楼吃饭之时,她的仇人也在大堂吃饭。依照常理,她的仇人总该逼问一句她是独自一人在这家客店住下的,还是另有同伴?

毕竟崔姑娘来到中原这么久,他怎么知道崔姑娘有没有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亦或是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但是楼上的人全都安然无恙,可见他根本不在乎崔姑娘有没有同伴,他只是不希望这些见过他的容貌的人,日后会出来指证他。那么这人十有八|九不是崔姑娘的仇人。对啦!田伯光的刀法也挺厉害,难道是他?”

于是问道:“无忌,那——”

贾珂一面说话,一面向张无忌看去,就见他右手捂脸,泪珠儿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落到他的衣服上。他的衣服吸水,泪珠儿落到衣服上,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贾珂大吃一惊,心?中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我最近已经帅得神鬼共愤,男哭女爱啦?”随即定了定神,想明白张无忌哭泣的缘由了,微笑道?:“崔姑娘可不一定会?死。你现在为她伤心?哭泣,日后她平安回来了,你这些泪珠儿,不就白流了吗?”

张无忌听了此言,不由大喜,放下了手,眼中泪光闪动,脸上泪珠连连,却已忍不住喜笑颜开,问道:“小叔叔,崔姑娘没死吗?”

贾珂便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告诉了他,只是略过田伯光不提,又道?:“无忌,你仔细回想一番,那一十八名死者之中,有没有姑娘?要是有姑娘,她们生?得美不美?”

张无忌略一沉吟,说道:“那十八人中,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孩,还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除此以外,都是男人。”

贾珂点点头,说道:“看来杀人者真有可能是田伯光!”

张无忌一怔,诧异道?:“田伯光?”随即转念,想起这几日他和阿紫打听到的田伯光的消息,不由心中一凛,说道:“也是!田伯光以一手快刀闻名江湖,倘若是他,确实可以在瞬息之间,将这一十八人尽斩于刀下,不给他们任何高声呼救的机会。”

突然之间,张无忌想起那富户之女跟他们述说的自己的经历,不由脸上一白,继续道?:“崔姑娘年纪虽小,但模样颇美,倘若杀人者当?真是田伯光,那他带走崔姑娘,是想要逼迫崔姑娘了?当?年崔姑娘那些仇人就是见崔姑娘的母亲生得貌美,便杀死她的父亲,强霸她的母亲。

崔姑娘也是因为这父母之仇,才设法混入仇人的门派,认贼作师了好久,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为父母报仇。如今崔姑娘没有儿女,说不定她……她会?想自己再怎么忍耐,日后也不会?有儿女来为自己报仇,还不如一死百了呢。”

张无忌越说越担心?,越说越内疚,顿了一顿,声音已经哽咽,忍不住道:“这都怪我!是我害了她!”

贾珂正色道:“事已至此,你再着急,再内疚,又有什么用?田伯光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善人,凭你这几滴眼泪,就能良心发现,放走崔姑娘。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田伯光。早一刻找到他,崔姑娘便能少吃一刻的苦头。”张无忌心?中一凛,深觉此言有理,问道:“咱们该当如何找到田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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