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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不轻,身上多处见了血色,木芝狼狈地坐在田埂边,眼神痴痴望着被毁坏的药田,仿佛被暴雨淋个透心凉的落汤鸡。尤其当指腹摸到荷包内扎手的碎片,泪水便有些不受控制地浮上眼眶。

连忙仰头止住眼泪,木芝告诫自己,这种事不值得流泪。该伤心羞愧的,是那些恬不知耻的人,而不是她。

拿出之前尊们为七方换取的丹药,挑挑拣拣也没找出瓶普通的,木芝只好随意挑选相对容易换取的吃下。

伤势很快好转,木芝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疼痛感逐渐消退,她便走回药田,重新修整药田。

那些道童采摘药草,初时动作还小心,被她发现后便有些肆无忌惮。许多花草被连根拔起后,周围靠近的花草也被连带着拉出泥土,有些长相普通的甚至被踩近泥里,让她看着便觉通心。

在昆仑这百年,许多花草已慢慢有灵,便是摘叶都会释放不开心的情绪,摇晃着委屈。所以每次来药田,她不仅是浇水施肥,更是安慰它们,给它们加油打气,让它们快快长大。

可现在,这倒成了它们的催命符。

感受着花草散发出疼痛的情绪,木芝眼眶微酸,用手背轻轻蹭过脸颊,那里有雨水落下,特别难受,特别痒。

皱皱鼻尖,木芝小心翼翼将每株花草拾起来,重新载种,“对不起。”

往常她的安慰和微笑,在花草眼中是明艳的红色,如春日骄阳,暖意融融。而她此时道歉,却是忧郁悲伤的蓝色,似骤雨前黑沉沉的天空,压抑沉闷。

刚学会表达情绪的花草,还没有清晰的意识,只知道她似乎很难过。

尚且懵懂的它们,尽己所能地释放平缓安然的情绪,想给这个温柔的养育者会以同样的关怀,让她高兴起来,可那蓝色的海反倒更蓝了……

努力压着泛上心口的情绪,木芝加速速度,她要尽快照顾好大家,然后找彩霞问清楚,他当时承诺的是否只是句空谈,用以迷惑她这单纯不知世事的“精怪”。

此刻百药园,七方正晒着太阳,独享美酒,大口咕咚咕咚,一会便空了四坛。

子羽鼻尖充斥着酒香,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空酒坛上,嘴馋地砸吧砸吧空气。他现在身子小,禁不起酒力,之前跟碧云喝后吐得要死要活昏天黑地,就不敢了。

舔着嘴角,品着余味,七方看他这般模样,笑道:“想喝,不行哦。不过彩道友不喜酒,你在哪拿的?”

正努力回想记忆中的酒味,子羽愣神了会,方才回道:“仙君一年前出关,彩霞师兄很忙,就把我放在碧云师兄那,这酒是他的。”

“碧云师兄?”晃晃手中酒坛,七方问道:“是那晚与我喝酒的人?”

“嗯。”说到碧云,子羽有些眉飞色舞,“他可厉害了,虽然成天下界玩耍,还每日饮酒,到处寻访旧友以作乐,但修为长得快,与彩霞师兄同等。”

正因如此,即便对方酒后总忘事,还特别容易忘记他。导致他频频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他也没离开。总归跟在能力强的人身边,才能多学到更多本事。

看他一脸崇拜,七方抬手戳了戳他嘴角的酒窝,“看来你很喜欢他,那日后可要加把劲,他性子洒脱不拘小节,估计不会让你一直跟着。趁此现在有机会,多学习学习,总好过日后跟着我无所事事。”

“才不是,跟着你我也学到很多东西。”

还没醉,七方可不会相信这种胡话,反问道:“哪些,说来听听。”

“比如,呃……”苦思冥想许久也没想到,但子羽却总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看他为难,或许是酒水的作用,让七方的情绪被放大,忍不住捧腹大笑,“怎么样,想不出来吧。”

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子羽嘟囔道:“这有什么可笑的,笑得还是你自己。”

笑着笑着,眼角浮现泪花,七方随手一抹,安静下来。果然离开青日峰,她很是不甘心,但再回去是不可能的,傲娇的拒绝可不全是欲拒还迎。

将腰间蒲扇拿在手里随意晃了晃,脑海自动浮现那句叮嘱,青禾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所以这话必有深意,但她想不明白啊。

长叹一声,七方轻锤着脑袋,这有时机灵,有时却分外迟缓的脑袋,真是让人苦恼。

子羽见她这样,以为是被他的话打击到了,连忙握住她的手,说道:“有的,我只是年纪小忘性大,以后肯定能想起来。而且我很喜欢跟在你身边,比跟着碧云师兄和彩霞师兄还要更加更加喜欢。”突兀对上他瞪得溜圆,满是诚挚的视线,七方忍不住弯起眉眼,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认真回道:“不必这般安慰我,走你自己喜欢的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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