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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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义这天又惹了姐姐大发脾气，嫌弃新贴的瓷砖太丑，不知上哪里弄来一罐土黄油漆，趁着施君谢情二人不在家时，就把墙给抹了。

施君身为外人说他不得，谢情满腹埋怨，偏偏奶奶又很是袒护这孙子。

谢情正准备找个平铲去料理墙上没干透的油漆，见奶奶不公正，就罚弟弟去宽井边打水。

谢义从前也没少去那里打水，所以闷声撅着嘴，提了桶就熟门熟路过去。只是今天气温骤降，只是初冬，路面上竟然凝了一层薄冰。

谢情说这是寻常事，毕竟在高原高山上，气温要比平原无常些。

施君点头应了，叉着腰看谢义小矮个儿，走三步就滑溜一下。刚想捂嘴笑，就忽然心悸起来，她捂着心口胡思乱想。

想起年长时候的谢情曾说过自己弟弟的夭折。因为一提及谢情就自责痛惜，施君就从不多问，只是宽慰。她不清楚谢义是何时何地去世的。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她早忘了这一茬，现在突然想起，心就砰砰乱跳，见谢义走得没影了就愈发惶恐不安，赶忙追出去。

谢义已经走远，提着个木桶步伐也不拖沓。施君一面喊一面追，走到一条长直道上才看到几十米外谢义的倔犟背影。

“你慢些，我和你一起去好吗？”施君追在后面喊。

谢义头也不回，气鼓鼓地朝前喊：“不要！大冷天罚我打水，才不稀罕人陪！”

施君听他赌气得口吻哭笑不得，刚一分神，就踩着块冰摔了一跤。这儿的路崎岖不平，这一摔还崴了脚，施君听见自己脚踝骨头吧嗒一响，登时疼得钻心。

两手撑着冰凉凉的泥地支起上身，脚却使不上劲，一时爬不起来。谢义走在前端，眼看又要转弯离开视线，施君只能急急喊：“先停下等等我吧，井边的砖石说不定结冰了危险！等等我，我给你买糖吃，学校门口的小玩意也买。你别一个人冲在前面。”

谢义混不听，伸一只手捂了耳朵。施君让他别冲在前面，他反而加快脚步跑起来，嘴里大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施君在后面大喊自己如何摔了又如何疼，却再也听不到回应，只怕谢义已经跑远听不见声了。

憋着一口气，跛着脚去追。心里暗骂他是个混小子，是个小畜牲。忍痛冲到井边，这井是平日给农妇洗菜洗衣服用的，所以建得宽敞，也没有围挡。

现在远远的看着井水上漂了个木桶，不见谢义人影。施君估摸着人恐怕落水了……兴许是因为她正在气头上，又有预料谢义怕是会出事，所以登时不恐惧，也没方寸大乱。

跛着冲撞到井边，一把从刺骨井水里把人捞出来。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就抬颌开放气管，在他口腔掏一掏有无异物，开始心肺复苏。

施君是建筑设计师，偶尔也会上工地去，工地上事故具有偶然性，心肺复苏是必备技能。

这一套做下来，谢义睁眼醒了，懵懵地望着施君，隔一会才回神嚎啕哭起来。

顾不得打水，施君脱了厚外套把湿淋淋的谢义一包，赶忙又回家去。谢情在门口等了一会，按理弟弟打水不会那样久，又有施君相陪应该不会有意外。正踌躇着要不要出去找人，就听到谢义哭声，还夹杂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刚跑出去，就撞见施君抱着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