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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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板要不试试？”薛明珠都无语了，心想我说过不是为了吃蚌肉，你还问我是否活着?，这要就死了，也未免太脆弱。胡天清拨弄了那蚌一下，却见其一动不动，他心里没底，忽听萧青林道：“若我刚刚被人这样折腾过，我也是不想动的。人尚且如此，何况蚌乎。”

“扑哧”一声，薛明珠被他逗笑，其他人也都乐了，胡天清笑道：“萧公子真是风趣。这个……薛公子，能不能再弄两只，刚刚我看着?好像不太清楚。”

“没问题啊。”薛明珠又捡过来一只蚌，对身边几人道：“这一次我再慢点儿，你们都看仔细了，觉着?差不多，就自己上手弄来试试。眼睛看一千遍，也不如亲自上手做一遍。”

“是是是。”胡天清连连答应，对身旁两个族中子弟道：“你们都看清楚，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日后发展的大事。”

薛明珠便又如法炮制，为几只三角帆蚌植入了内膜，接着看那两个子弟也上手做了一遍。他们常年在这养珠场，对于河蚌实在是比薛明珠熟悉多了，只弄一两只，动作便渐趋熟练。

如此不到一个时辰，笼子里已经放满了三十多只河蚌，胡天清搓着?手激动道：“这便成了？按照公子所说，多则三年，少?则一两年，便可以取珠？且品相会很好？”

“是。”薛明珠点头：“当然，我不敢说所有珍珠品相都好，但最起码比你如今养的要好。你这里一千只河蚌能出十颗上好珍珠的话，那么这一批做过手术的河蚌，很可能一百只便能出十颗好珍珠。当然，因为是我们人工动手，所以这珍珠的价值，要比天然珍珠低不少?。”

“物以稀为贵。”胡天清点点头，但很快又问道：“不知这样人工养出来的珍珠，和天然珍珠是否区别很大？”

“外观区别不大，但最主要的，是人工养殖的珍珠有一个核，而天然珍珠是没有的。”

胡天清也是聪明人，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因笑道：“即便如此，公子的手段也当真神奇了。”

说完几人走出静室，眼看天色近晌，胡天清力邀二人留饭，萧青林不待薛明珠说话，便拒绝道：“多谢老板好意，只是中午已经有约在身，不好爽约，想来老板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我看今日便算了。既然合作，自是来日方长，这饭么，有的是机会吃。你说是不是？”

“也好。萧公子快人快语，我老胡也不是虚客套的人。那这顿饭咱们就留待日后。”

胡天清一抱拳，接着将?两人一直送到养殖场外，眼看他们进了马车，他这才?急火火往回折返，萧青林说得没错，忽然间得了这样一个法子，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安排。

马车辘辘行驶，薛明珠放下车帘，微笑道：“看胡老板这个摩拳擦掌的架势，是要大干一场了。”

绿玉道：“我不喜欢这个人，太精明算计了，娘子和他做生意，回头别再被他耍弄吃亏。”

“精明算计，是做商人的基本才能，若只有忠厚老实，是做不成买卖的，尤其是大买卖。”

薛明珠摇着?扇子，悠悠说道。绿玉不服气：“那可不一定，天南海北，讲诚信的大客商多了去。”

“我说过了，这是基本才能，讲诚信的大客商，也必定是精明算计的，这是两回事。”薛明珠白了绿玉一眼：“譬如你我，咱们两个也讲诚信，难道就是铁憨憨吗？”

绿玉无话可答，忽见对面萧青林一笑：“绿玉说得也不无道理?，我看这个胡老板心性不坚，不是个能处长远的合作伙伴，你若想将珍珠生意做大做强，还需留下后手。”

“我明白。”薛明珠点头：“这不是第一次下江南来诸暨，两眼一抹黑吗？这胡老板既然能经营下如此大的养殖场，可见也是有几分?眼光和本事，谋求个短期合作还是可以的。更何况……”

她说到这里，便看向萧青林：“这不是还有王爷您吗？既然有幸一起下了江南，我乐得背靠大树好乘凉。”

“算你有眼光。”萧青林得意：“既然你也知道这胡天清不是长久地合作伙伴，那不如另找长期合作的人选，也从现在开始培养，一旦将来和姓胡的分?道扬镳，立刻就能让新伙伴接手，也不耽误你发财，如何？”

薛明珠睁大眼睛：“这才?离开还不到半刻钟，王爷已经替我想到分道扬镳了？而且胡老板立刻就变成了姓胡的，要不要翻脸这么快。”

萧青林咳了一声，强词夺理道：“以本王的身份，叫他一声姓胡的，也不算辱没了他。”说完故意挺起胸膛，以表达自己身份的不同凡响。

薛明珠好容易忍住笑：“你说得倒没错，可一时间我去哪里寻找可靠地合作伙伴？说起来真是愁人，我又不能在江南耽搁太久，别的地方，例如咱们京城，气候水土也不适合养殖珍珠蚌……”

不等说完，就见萧青林拍着?胸口：“我呀。你自己都说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怎么这会儿又不想着我？何况这也不算是乘凉，发财的事谁不想？我虽远在京城，但因为海贸，在江南这边倒还有忠诚可靠的家奴，到时让他们把养珠场经营起来，比那姓胡的靠谱多了。”

“王爷的家奴？”薛明珠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也的确要可靠的多。只是嘴上却道：“怎么？王爷富可敌国，难道也看得上这买卖？刚刚您听到了，养殖珠的价值远不如天然珠，我是为了寻常百姓才?开发这个路子，将?来也赚不到太多的钱，且都是辛苦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你这个总比蚊子大吧？更何况，谁说我富可敌国了？就算我真的富可敌国，我花钱的项目也多啊。你知道就为了老兵这事，我花了多少?银子出去？至于辛苦钱，笑话，不辛苦就能来钱了？何曾看过天上往下掉银元宝。”

“倒也是，真成了规模，虽比不上那些来钱的生意，却也不可小觑。”

薛明珠点点头，就听萧青林道：“在诸暨已经住两天了，如今既然尘埃落定，咱们回去就拟合同，明儿把这合同一签，你在江南的事一半就算完了，剩下一半，还要等贸易大会召开，是不是？”

“是。”薛明珠答应，接着好奇道：“看王爷这副归心似箭的模样，怎么？难道你还有格外的行程安排，生怕赶不及？”

“倒是没有，我不过想在杭州多玩两天。”萧青林目中泛出向往之色：“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难得来一次，不玩个够本，怎能甘心？不说别的，单说漫步苏堤白堤，那怎么着?不得半天时间？”

“不用吧？”薛明珠仔细回忆自己上一世去过的西湖：“我听说那两条堤名声不小，但其实不是很长，不至于走半天。”

萧青林没好气：“漫步，漫步，懂吗？谁让你健步如飞了？江南三月天，草长莺飞，你嗖嗖嗖从苏堤白堤走一遍，能意会到什么？”

“咳咳……王爷，不是我要打破你的向往哈。”薛明珠开始吐槽：“现在已经四月了，你醒醒，人间四月芳菲尽了。”

萧青林无语，好半晌才?赌气道：“既如此，咱们就去寒山寺，山寺桃花始盛开。”

“虽然但是……寒山寺是在苏州，我们好像没有安排回苏州游览的行程。”

萧青林：……

“其实也不用着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杭州，怎么着?也要在那里盘桓半个月，你想游玩，什?么时候不行？更不用说到时你就是钦差大人，不知多少?文?人墨士，红粉佳人争相作陪，大家谈诗论赋，遍赏歌舞，那才叫一个悠然快活。”

“就是因为到那时众星捧月，有什?么意思？”萧青林神情寂寥：“你真真是不知我们这种人的苦处。”

“我这会儿可惜手里没酒，不然非泼你一脸不可。”

薛明珠转头看着?抿嘴笑的绿玉：“听听，这位天潢贵胄，堂堂亲王，竟然敢说他们这种人有苦处？那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还要不要活了？不带这么炫耀的。”

“我炫耀个鬼。”萧青林翻白眼：“什?么叫高处不胜寒懂不懂？那些虚情假意，你以为应付起来很高兴吗？”

“也不一定都是虚情假意啊。王爷这种潇洒风流人物，怎么着?也能赢得半城芳心。”

薛明珠竖起大拇指，却见萧青林一头杵在车厢壁上：“我谢谢您嘞！别说半城芳心，就是半颗芳心，也是敬谢不敏的。风流债最是难还，我的声名还不够狼藉吗？”

薛明珠见他面上露出痛苦神色，心中也是诧异，暗道：莫非这位王爷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在这种事情上遭遇过心理?阴影？别说，以他这容貌风度，万一哪位高层女眷动了心思，不是没有可能。

因忙安慰道：“俗话说得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既然已经都声名狼藉了，倒也不在意更狼藉一些。“

“你这是安慰？”萧青林瞪眼看着?她，看着?看着?两个腮帮子就鼓起来，片刻后忽地“扑哧”一笑，接着拍着?大腿，不可自抑的捧腹大笑起来。

“我的天爷！你可吓死我了，想笑就早点儿笑啊，憋着?干什么？我看你那神情，还以为我说错话你要吃我呢。”

薛明珠拍着?胸口，绿玉无语看着?她，低声道：“娘子，你本来就说错话了。”

薛明珠：……

“闭嘴，没见你这么吃里扒外的丫头。你看我这会儿还不够苦逼？非要来拆穿。”

“哈哈哈……”萧青林仍是笑得前仰后合，用手指着?她：“所以我就很喜欢和你说话，真的……说出来便让人那么舒服熨帖，哈哈哈……”

“这不是气傻了吧？”薛明珠凑到绿玉耳边：“我都怕他恼了，结果他说舒服熨帖。”

“应该是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可怜的王爷。”绿玉默默点头：“不过王爷说得也没错，娘子说话的确风趣，我也爱听。”

“你们笑点都太低了。”薛明珠摇头，接着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对萧青林道：“不用愁，我算了下，趁着?你这钦差身份曝光之前，咱们正经能在杭州玩上两天。”

“两天两夜。”

萧青林伸出四个指头纠正，只见薛明珠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怎么着?？你还打算玩两个通宵？不要命了，再说能玩什?么啊？总不成还要秉烛夜游西湖吧？”

“你不知道西湖画舫天下闻名吗？”萧青林撇撇嘴：“哪里用得着?秉烛夜游，租一条画舫，夜里便在画舫中歇下，或是看天上明月，或是听湖水雨声，何等悠哉快哉。”

“我只听说过秦淮河的画舫名闻天下，没听说过西湖也有画舫。这又不是八百里洞庭，你说坐船游一天也就罢了。西湖就那么大，一眼能望到尽头，画舫要怎么游一夜？兜圈子吗？”

萧青林：……

“你没来过江南，对江南的风土人情倒是很了解。知道秦淮画舫艳绝天下，知道西湖只有那么大，这些也是看书得来？”

“我从前也是爱说话的，什?么人没接触过，听到的传闻故事也多，这都是听来的。”

薛明珠忙敷衍过去，萧青林淡淡一笑，也不再追问，摇着?扇子道：“如今苏杭二州繁盛无比，西湖画舫倒也不逊色于秦淮河。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看西湖那一片水，并不想要什?么红袖添香。”

“就是，费那个钱呢。听说这些花费可都不小。”

薛明珠点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心中牵挂着?的，始终还是胡天清那个珍珠养殖场，以及之后的长期养殖计划。

在诸暨又住了一天，胡天清如愿以偿，请萧薛二人在酒楼吃了顿饭，双方顺便将合同签了，虽然在一些小问题上，一开始意见有些不一致，但经过友好协商之后，也都各退一步，最终非常和谐地签约，坐定了这件大事，为大夏朝的人工珍珠养殖事业起了个良好的开端。

依照萧青林的意思，吃完午饭就要启程前往杭州，但薛明珠坚持要到珍珠养殖场再看一看，万一那些养殖工人有不明白的地方，或者消毒不到位等，她也好及时指出。

人工珍珠养殖的历史十分?悠久，却是直到近代现代才开始突飞猛进?。薛明珠带着?现代的一整套经验过来，形同开挂，为珍珠养殖节省了几百年时间，所以虽然只有短短一天，那养殖场里的人工育珠事业已经完全的开展起来。

当然，养殖产业从头到尾的详细流程，就凭她参观的那几天经验，也不可能尽善尽美，但毕竟她已经把骨架甚至是绝大部分血肉都建立起来，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给勤劳智慧的古代人民。

薛明珠充分?相信，这些养殖工人能够自己从实践中发现问题并为之改进，力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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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是刚泡好的龙井茶，您尝尝，京城未必有我们江南的风味。”

“都是一样的茶，风味还出来两样了？我不信。”

绿玉从小丫头手中接过茶啜了一口，只听对方笑道：“茶虽一样，水却不同。”

“难道这是从虎跑泉运来得水？还是用得西湖水？”

绿玉一笑，将?茶杯放下，见那小丫头只是笑，不再说话，便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儿挑刺，因细细打量了对方两眼，迟疑道：“我看着?你和苏州那座宛园里一个丫头十分?像，莫不成你们之间还有些关系？”

姑娘说的是翠竹吗？那是我姨家表姐，我们从小就十分?要好，我爹娘和她爹娘是这两府里世代为奴的，我们是家生子。”

“原来如此。”绿玉点点头，心中却不由咋舌，暗道：不愧是亲王，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地方，不但有豪华府邸，还有世代为奴的奴才和家生子，难怪王爷说他在这里有诚实可靠的人，可以帮我们娘子养珍珠。

正琢磨着?，就听那小丫头道：“我叫白芍，这几日就负责伺候姐姐和娘子，是了，怎么不见娘子？”

绿玉笑道：“她看你们府里的景致好，就说出去走走，我实在是奔波这些日子，累得不行，便在这里歇歇脚。”

白芍惊讶道：“这天眼看就要黑了，且先前天气阴沉，我们都说今夜有一场好雨，怎么娘子还有这样兴致？”

“那更糟糕。”绿玉扶额苦笑：“原本我想着没有雨，就不用去西湖，你这样一说，这西湖还非去不可了。”

话音落，就见外面一个婆子走进来，对绿玉道：“娘子让奴婢过来问姑娘，说她要和少?爷一起去西湖画舫，问姑娘去不去？若是你累了，也可以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