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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摘下李纹送给她的紫萝香囊逗着琰儿,淡淡的药香引着琰儿朝她爬过去;嫣玉坐在琰儿后面看见他们玩闹着,不由轻笑起,也摘下那枚紫萝香囊唤着幼弟:“琰儿,琰儿——”琰儿听到呼唤才回过头拉着嫣玉的衣袖咿呀学语着,伸出手想要拿那枚香囊。
“明儿再做一个香囊,将丝线用薄荷艾草浸泡了,给琰儿戴上。”嫣玉看见琰儿应是很喜欢清淡舒雅的味道,就思量着说起。
“纹姐姐说,姐姐做的绣工精巧别致,尤是与众不同。”黛玉狡黠地笑道。
嫣玉焉能听不出自家妹子,无奈轻笑:“就你丫头刁钻!”
黛玉玩着紫萝香囊,笑语盈盈:“姐姐可别恼我,我也是实话实说。”
看见两个姐姐只顾说着话,琰儿又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试图引起姐姐的注意。
却是乳娘进来抱起琰儿,哄着他才与嫣玉黛玉道:“琰哥儿想是饿了,我先带哥儿下去喂奶了。”
琰儿趴在乳娘怀里朝姐姐挥舞着胳膊,就瘪瘪嘴要哭出来的模样。
“姐,我看你最近都有些怏怏不乐了。”待琰儿被乳娘抱走了,黛玉才望着姐姐问起。
“许是天时太热了。”嫣玉轻嗅着淡淡的薄荷味,低声说。
黛玉起身走到暖阁取了一本薄卷来递给嫣玉,嫣玉不解其意地接过书,看见是司马太史公的《报任安书》。
看见姐姐露出疑惑的神色,黛玉才说起道:“素日常听父亲和先生讲起古时今事,才有所感悟。前儿在明姐姐处看到了这本《报任安书》,听说是徐三姐姐留下的;正巧在父亲书房寻到这薄卷,就拿来翻看着。”
突然听妹妹说起这些,嫣玉低头随意翻着书卷:“徐三姐姐?”
徐家有五位表姐,但林家姊妹只见过最年幼的五表姐郁明。
昔日徐家蒸蒸日上时,徐家长女郁晨做了西平王继妃,次女郁昀嫁入理国公府,三女郁晴早亡,四女郁晏被许给前科进士庄煦;如此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岂能不令皇帝忌惮。
“听说徐三姐姐正是死于平丰之乱。”黛玉拉着嫣玉悄声说着。
“纹姐姐告诉你的?”嫣玉料想到也不会是从徐家听到的,算来这也应是秘事。
三年前平丰之乱时,因黛玉尚且年幼也记不得了,嫣玉却是记得此般乱事。
听说京城叛乱,乱臣贼子逃出京城去向不明,外面的官吏就挨家挨户地搜寻逆贼下落,若有私藏逆贼者杀无赦;京中官员凡被牵扯其中的,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流放斩首,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因徐家三女徐郁晴正与东安郡王世子穆蔚议亲,皇帝震怒之下也将徐家牵连罢官;徐三姑娘受了惊吓,竟是一病而逝了。
如此这般说辞,真真假假也难以明辨。
黛玉很认真地点头:“李舅妈从前是宫里的女师,与宫里的贵人都相识。”
嫣玉依然低头翻看着《报任安书》,太史公字句悲愤酸楚,正史野史交叠在一起,古今之事向来相似。
她妹子向来聪慧,只需稍稍提点就精通诗书辞藻,博通古今籍史;不似她即使做了千年神仙却从未踏足嫏嬛仙洞,只一门心思跟随花神修行仙灵。
“朝堂之上都是丈夫当家做主,我们女子又不能抛头露面为官做宰,只能在后院闺阁做活。朝堂之事本也不该是我们妄议的。”嫣玉略一思索才说。
“我就只和姐姐说。”黛玉靠在嫣玉身旁撒娇道。
嫣玉自是宠溺地拍拍妹妹的肩头:“那我们自己悄悄说。”
黛玉究竟还是天真单纯的孩子心性,尽管看书知史明了这许多世事,也还未及深思;嫣玉端详着自家妹妹尚显稚嫩的面孔,轻笑着拨了拨她的脸庞。
嫣玉又想起在徐家见到的那封信,始终觉得不安。
直到听说赵先生病重请辞,另荐他人来林府当两位姑娘的西席先生。林如海派钱管事去探望赵岳,回来禀报说赵先生的确已经病得昏迷不醒了,林如海就送了财帛和珍贵药材给赵岳让他好好歇着;嫣玉倒是无意中听林如海与贾敏说起赵先生重病恐怕是中毒所致,兴许与最近流窜贼匪有关。
念及毕竟与赵先生师生一场,嫣玉还是决定救下赵岳。
钱管事送去赵家的珍贵药材被嫣玉灌入了微弱的灵力,无论赵岳所中何毒都能被灵力洗涤。
许是因为嫣玉最近频繁调动灵力之故,有悖天道天理遭到反噬,还是她歇了许久才逐渐恢复了元气。
嫣玉自小不似黛玉那么病弱,如今突然病倒着实令林如海夫妇忧心;大夫看了满头大汗只说姐儿要好好歇息,此外也说不出因由。黛玉亦是忧心忡忡地坐在榻边,担忧姐姐睡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玉儿,我没事的!”嫣玉虚弱地笑着望着妹妹说道。
“姐,我害怕!”黛玉眸中闪着泪光,咬着下唇轻声说。
嫣玉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别哭!看见你哭,我会难过的。答应我好不好?”
黛玉郑重地点着头:“姐,姐,我都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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