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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郝哥儿你还是别想了,沈南卿故意用这样的盘子装糕点,定是吃准你知道盘子的贵重后会还回去,届时你们二人一来一往必将相熟。我看今日这出相遇从头到尾都是她有意设计的,尽等着你上钩攀龙附凤呢。不然你以为现在午后没过多久,她为何这般急着离开,不就是上演欲擒故纵的把戏嘛。像这种工于心计的女子,哪怕只是交个朋友也能将你吃的滴血不剩。”
他说着对弟弟道:“明日我叫人把盘子洗干净,你连并食盒一同带去学堂还给沈南飞。如果他传话说他姐姐想见小王爷,你就说王爷没空。”
虞庆虽然很想说沈姐姐应该不是哥哥话里那般糟糕的人,但大人说话他也插不上嘴,只好闷声点点脑袋。
那边郝光远还是有些犹疑:“可是我真不觉得沈家姑娘是那般城府深厚的人啊……”
虞优面露同情:“你也说了人家城府深厚,要能被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小白的人看去,那还算哪门子的深厚啊。”
郝光远瞪他:“那你怎么就瞧出来了!”
“我?”虞优得意扬扬下巴,“我是商人嘛,无奸不商,沈南卿在我面前还嫩了点。”
没等他话音落下,脑袋被后头飞来的书卷重重一击,顿时吃痛弯腰。
虞优痛闷一声,捂着后脑勺疼极了,大叫道:“九黎你打我作甚!”
目睹全程的郝光远顿时乐坏了,贱贱地插嘴道:“不打你打谁,就你这坏心眼,成天冤枉这冤枉那的,黑心死了。”
姜九黎躺在榻上,阖着眼一言不发,白皙的指尖搭在眉心上,袖袍散落在一边,投下影影绰绰的阴影,有些意味不明。
一直装鸵鸟啃桂花糕的虞庆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位一眼,没忍住冒了个泡,道出真相:“哥,我觉得九哥应该是嫌您嗓门太大吵着他休息了。”
他二哥就是这个毛病,吹牛皮自夸时不自觉的就会把音量放到很大,而且还是那种超级有穿透力的声音,他方才听着就怪胆战心惊的,可不,真把九哥给扰到了。
虞优呛了呛,被自家弟弟碍了面子,往人脑袋上一拍,怼道:“你懂个啥。”
但音量还是下意识地低了几分,肉眼可见的怂。
榻上的人似乎对眼下的安静非常满意,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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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云郊的大道上。
沈宴秋在马车里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由揉揉鼻子。
心儿见状连忙把帘子拉上:“小姐是不是吹风着凉了,回去后我给您熬碗姜汤。”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快速在棋盘上落了白子,道,“心儿,该你了。”
心儿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黑子。
说实在她真的有点不懂,自小姐研发出这名叫“五子棋”的新棋型已经整整三年了,她现下虽学全了规则和路数,却每每都赢不过小姐。但小姐不知为何总是乐此不疲地找她玩,仿佛就为了虐她渣渣一般,让人怪委屈的……
到了城里,马车缓步下来,因为闹市不得疾行,沈南飞也下了小红马,改用牵的。
沈府就在前方,心儿总算得以脱身,将棋子往棋罐里收。沈宴秋则淡淡倚靠在榻上又开始改玩九连环,总之就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就是了。
街边喧闹,到处都是集市的吆喝声。外头沈南飞突然掀开帘子一角:“二姐!我给您买了串糖葫芦,您快尝尝!”
沈宴秋抬了抬眼,那边心儿已经帮忙接过。
因为马车还在路上走,沈南飞趴在窗边跟着不便,热心催了她几句,便将帘子垂了回去。
沈宴秋还是懒洋洋地躺着,没有起身的打算,努努嘴示意道:“心儿你拿去吃吧。”
心儿听言愣了愣,生怕小少爷在外头听到会伤心,压低音量劝道:“小姐,这可是小飞少爷给你买的。”
“牙疼。”沈宴秋懒懒扔下两个字,继续捣鼓手上的九连环去了。
心儿无奈,拿着糖葫芦左右为难,她有时真的有些琢磨不透自家小姐,明明同小飞少爷很要好,但又时常会在一些小地方让人觉得好像隔了点什么。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终是没抵住糖葫芦香甜的气息,舔舔唇,咬了一口。
嗯,真甜!
一直到下了马车,沈宴秋方装样子的拿过心儿吃了还剩两个的糖葫芦在手上。
沈南飞一边扶她,一边笑问:“姐,甜不甜?”
沈宴秋睁眼说瞎话:“甜,谢谢飞飞。”
站在后头的心儿没忍住无语望了会儿天,摸摸饱腹的肚子——好吧,她可以证明,确实挺甜的。
沈南飞脸上展开大大的笑容:“那我下回还给您买!”
沈宴秋默了默,正想着如何婉拒,另一边道上传来轻微的马蹄声,以及侍卫驱赶路人的呵声。
她不及多想,携心儿退到旁边。
沈群从轿子上下来,看到府前站着的另一队人马,步子顿了顿,锐利的黑眸扫过站在门边的几人,阴鸷晦暗。
沈南飞不成想会这般不凑巧,他慌乱地回头看向二姐,但后者只是表情淡淡的颔首,并没有看他,咬咬牙,只好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挡住父亲看向二姐的视线,抱手行了个礼,恭敬叫道:“父亲。”
沈群狭了狭眼,高深莫测的脸上喜怒不明。最后一声也没应,冷然地收回视线,朝府邸走进。身后的侍卫们紧随其后,步声整齐。
沈南飞忐忑得手心直冒汗,见人群都走光了,长舒一口气。正愧疚地想跟二姐道歉,管家从府里折身走了出来。
不好的预感刚涌上心头,就见管家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低眉顺眼道:“小少爷,老爷吩咐您到书房找他。”
沈南飞心知逃不过,倒不是怕父亲责骂,而是担心二姐会有事,一时间踌躇着没动。
沈宴秋却是不甚在意,笑了笑,劝道:“去吧,我没事。”
沈南飞欲言又止,但碍于管家在场,最后道了句“我晚点再来看您”,便匆匆走了开去。
管家并没有急着离开,目送小少爷身影不见了,这才不卑不亢地对沈宴秋行了个礼:“二小姐。”
沈宴秋拄那没应声,这个府里,也就能瞧见这位对她行这般周到的礼数了,但里头到底藏了几分真心,彼此都清楚的很。
管家一张脸圆滑不漏,自顾道:“老爷惦记,女儿家出门在外诸多危险,您日后有什么事,还是吩咐下人出去比较好。”
话说得很漂亮,言下之意却是叫她不要抛头露面,以免败坏了沈府的风气。
沈宴秋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素来听说沈家大小姐成日出没绣庄和沂兰楼,到了她这却变成了在外危险,少出门为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父慈子爱的戏码呢。
管家也不在意她回没回话,意有所指地继续道:“再者,小少爷学业拔萃,只可惜平日玩心稍重,老爷有意让他参加今年的乡试,还麻烦您帮忙多劝劝,让他日后别在无用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这所谓无用的人事,指的就是她沈宴秋。
沈宴秋嘴角笑意愈深,这三年来她和那位所谓的父亲交流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是和中间传话的管家打交道,即使相处已久,还是时不时钦叹于对方委婉的说话技巧。
跟手上裹了层糖衣的葫芦一样,甜的差点让人忘了酸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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