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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性格温和,但面对他时却一向大胆,甚至有几分火辣。如今这般害羞,倒是少见的很。
谢蓟生又趁热打铁打趣她,“都是自家人,和老元他们没什么区别。”
“谁不好意思了?”阮文瞪了一眼,不过还是帮着谢蓟生捏了捏胳膊,“要不回头去看看医生?”
韩建国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队你胳膊真没事?”
“没事,就是被压了一会儿。”
之前去当饲养员的韩建国不仅吃过猪肉有段时间还天天见猪跑!
“那没事,往后多压压就习惯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嘛,他要是有个媳妇跟阮文似的这么漂亮,他这条胳膊被压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阮文听到这话狠狠瞪了一眼,“谢蓟生!”
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小谢同志看着那气鼓鼓的一张脸蛋,“是我说错话了,不是阮文压的,我自己不小心。”
韩建国憨厚一笑,“那也太不小心了。”
阮文:“……”她怎么不知道,小谢同志还会这么耍流氓!
“你再说一句,就甭想……”
要挟的话到了嘴边,阮文又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甭想什么?
韩建国竖着耳朵听。
“甭想去我家过年!”阮文气哼哼地找出了下半句。
娇俏的脸蛋上染了一层胭脂色,谢蓟生轻笑了下,“不说了,别生气了。”
韩建国看着轻声道歉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其实他不是谢蓟生手下的兵,只不过去年打仗的时候见过几次。
护厂队的其他几个人,也没有谢蓟生的部下。
毕竟侦察兵和他们这些普通兵又不一样,不愁前途。
但是当谢蓟生自报家门,打电话找到他希望能来这边“帮忙”时,韩建国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和护厂队的其他几个兄弟聊过,都知道这位前侦察营营长是个不苟言笑的。
如今瞧着那紧绷的面颊和缓,韩建国忽的想起了他们政委之前说过的话,“百炼成钢绕指柔。”
这话,用来形容谢蓟生可真是再合适不过。
……
阮文回来后的第二天才去了厂子。
彼时陶永晴正在跟陈厂长汇报工作,阮文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才说上话。
陈香云喝了一大口水,“香港那边的订单越来越多,我之前跟其他研究所那边联系,有的两班倒有的三班倒,产量都提了上来,就是各地发货又得重新调配,而且现在各省的省城也都铺开了货,虽然进货量还小,但也不能不给进。”
“那是,本来就是为了咱们女同志服务的,只不过咱们还得讲盈利,所以只能一边科普一边做生意。陶永晴这段时间做的怎么样?”
阮文对陶永晴还是寄予希望的,她不可能指望陈主任一直挑大梁,这个世界终究得是年轻人扛起。
陶永晴身份特殊,要是能担起重担,让她对陶永安也有了交代。
“脾气有点冷清,不过胜在虚心,不懂就问,有时候处理起来还有些毛躁,好在还没出过什么乱子。再熟悉熟悉就好了。”
“那就好,等过几天我回来,和她一起回首都过年,主任您打算怎么过?”
“我怎么过不是个过法?你还要出去?”陈香云有些诧异,“这都过了小年了,怎么还往外跑?”
“去一趟杭州,那边还有我祖父的一点私产,我一直没空去处理,这次小谢给我联系好了人,我去那边办理一下手续。”
“那等年后再去也不迟啊,顺带着还能带着你姑姑一块回去。”
这么急匆匆的,还要回首都过年,时间上太赶了。
阮文苦笑,“我姑怕是不想回去。”
和杭州城的离别记忆充斥着杀戮,阮姑姑心底是抗拒的,不然早前就回去了。
杭州是她出生的地方,可故乡只适合在记忆中。
她还没做好心理建设,阮文也不勉强,等什么时候阮姑姑想开了,再带着人回去也不迟。
“年后我可能还要去一趟香港那边,怕是到时候没时间,趁着这会儿还有点时间,先去杭州一趟。”
陈香云一愣,“去香港?是那边的订单有什么问题?”
她最近一直在处理着,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没有,我就是想把整个香港地区的卫生巾市场拿下。”
虽然那不过是弹丸之地,但是消费量比目前的国内市场还要大。
而且能通过香港辐射东南亚。
陈香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想到太好的主意,“你有什么打算?”
“有一点,本来是想着给咱们的产品找个代言人,不过又不是特别合适。”其实女排代言的话,更应该选择卫生棉条,而不是卫生巾。
另一方面,阮文又觉得这种代言似乎不那么合适。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广告投放在外面合适,目前最合适的莫过于香港那边。
阮文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陈香云思忖一二,“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要在国内做宣传的确困难,不过你要是打广告的话,是不是得花钱?”
阮文苦笑了下,“是,而且得花大价钱,不过我这次过去,希望能谈妥几个订单,说不定这个广告费就省下来了。”
能省则省。
和陈主任聊了大半个小时,阮文离开卫生巾厂,刚出了厂门,就看到刘五斤倚在三轮车上,嘴里叼着根枯草,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阮文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阮文也没客气,“听陈主任说,你最近跑前跑后的,没少帮她忙。”
“那么客气干什么?”刘五斤嘿嘿一笑,“能帮上你就好。”
他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帮着卫生巾厂往省城各个供销社还有百货大厦送货,能赚点零钱每次还能拿一包卫生巾,他一个大老爷们用不着。
可香梅用得着啊。
“我现在有了正经营生,也敢跟香梅说话了。我想好了,等我攒够了钱,到时候就到她家提亲。”
人都要有点奔头。
刘五斤的奔头是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找到了正经路子,就努力的干活挣钱。
他本质不是十恶不赦,心里头也有着小人物的良善。
更重要的是,给他一个正经营生,让他改邪归正,能够杜绝原本的不稳定因素。
当然,阮文帮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当时只是因为听说了郭安娜的消息而心中不安,如果那时候是一个流浪儿乞讨,又或者是别人来借钱,阮文也会帮忙。
只不过,刚巧是刘五斤而已。
“你要去杭州啊,可是去杭州的车不是十点钟那一趟吗?要不我明天一大早去学校门口接你?”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要是去杭州得倒车,太麻烦了。
“我先回趟老家。”这件事,阮文没跟陈主任说。
“那你注意安全哈。”
……
安平县去杭州的列车,是从省城过来的,下午三点半。
阮文买了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那趟车,这才从火车站出来。
冬天天黑得早,这才五点半已经不见了太阳。
等阮文到了二棉厂家属大院时,已经六点半。
三层小楼里四处都是饭菜飘香,锅铲和铁锅碰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这是……这是阮文?”
大院里有人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阮文嘛。
只不过女大十八变,那会儿穿着蓝色工人制服的阮文现在穿着一件顶时髦的大衣,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
“婶子好,我想找一下会计室的春红大姐。”
中年妇女登时一嗓子嚎叫出去,“刘春红,你看谁来看你了?”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空,正炒菜呢。”刘春红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那中年妇女瞪了一眼,“你……”
“春红大姐,是我,阮文。”
锅铲掉到了锅里,刘春红伸手去捞,结果被滚烫的锅沿烫了下,一阵兵荒马乱。
整个二棉厂大院都热闹了起来。
阮文。
他们二棉厂飞出去的金凤凰。
当初一块考出去的大学生好几个,但是有几个跟阮文似的,又是被国家表彰,又是卖什么专利拿了上千万,听说还是美金。
这个传奇的小会计,几乎成了每个棉厂工人教育自家孩子时的榜样。
大院里没事就会吼出一嗓子,“你这个笨娃,咋不就能学学人家小阮会计呢?”
如今阮文荣归故乡,这是多大的事啊!
整个家属大院都来刘春红家看热闹。
这是刘春红离婚后,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挤满了人,尽管主角并不是她,但她与有荣焉,毕竟阮文回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之前陈主任调走了,她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我今天上午还跟她聊了会儿。”
“挺好就好。”刘春红笑了笑,“一起共事那么多年,她走了还真挺不习惯的。”虽说自己顶了会计主任的缺,但感觉不一样。
阮文走了,陈主任走了,小郭也时不时的抽风,尽管又来了新人,但会计室再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大院里有人问起来,“阮文,我听说你在省城弄了工厂,搞什么卫生巾是吧?要工人不,你看我咋样?”
想问这话的不止这一个,刘春红见状瞪了一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平日里干活都不利索,还想着去省城干活,去去去,阮文大老远的回来不容易,让她好好休息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人家阮文还没开口呢,老刘你怎么赶人啊?就你这脾气,难怪你男人跟你离婚。”
阮文听到这话一愣,下一秒就看到春红大姐端起脸盆泼了一盆的水。
那是刚才她倒得温水,给阮文洗手擦脸用的。
水还冒着雾气,不怎么热,但也让人心惊肉跳了一把。
阮文也惊了:一向和老公恩爱的春红大姐离婚了?
她下意识地看去,果然原本被春红大姐戴在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手表一般戴在左手手腕,但是右手手腕更方便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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