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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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色逐渐暗淡,月亮也慢慢出现于庭院的树梢,轻薄的云彩晕染了那轮金黄,宛若蒙上一层面纱,若隐若现,影影绰绰。
“王爷,江侧妃想找您谈什么啊?”锦南守在最后一盏蜡烛旁,小心翼翼掀开灯罩:“我感觉她好像挺迫切的。”
此时周慎刚爬上床,平躺着身子。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慎后背又有伤,自然不可能再出去,只能被迫改变了他那反人类的作息时间,忍着疼痛洗漱完,早早的爬上床睡觉。
他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她一定会来再次找我。”
锦南已经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屋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户外透过的点点月光,撒在乌木的圆桌山,留下一条斑驳的影子。
“什么时候?”
“最早明日,最迟……也迟不过这一周。”
锦南琢磨着周慎的话,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轻手轻脚退出周慎的卧房,顺带把屋门关上。
周慎决绝离开屋子后,江续站在门口,望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止住了脚步。
冷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呼呼的往里刮,屋子里残存的温度也被慢慢消耗殆尽。
良久,她伸出手,关上那两扇已经被吹到和墙壁贴在一起的门板,转身靠在上面,面色再无适才的神气和悠哉,只剩下新添上的紧张与不安。
她的神情纠结着,似乎在下什么决定,一个一丝一毫都不能踏错的重要决定。
棕红的实木柜里安插着三个带锁的抽屉,江续低头思虑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从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她蹲下身,指尖捏着那把锁,小心翼翼插进了最底下那个抽屉的钥匙孔里,手腕轻轻转动。
锁开了。
她将解下的锁放在地板上,拉开了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层的药膏药水和药粉,都是是她白天从常管家那里搜刮来治跌打损伤的。
周慎盯着的位置不错,她确实把这些家伙都放到了这里面。
江续用手将外面的几瓶药拿开,同锁一起放在地上,腾出一块空隙后,又拂开两旁堆积的药品,留出一条小小的通道,直通柜子的最深处。
藏在最里面的不是药品,而是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
盒子同样是木质的,泛着专属于沉木的光泽感,深色的条纹若隐若现,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在侧边的棱角上,衬托印在盒盖正中央的金色花样更加珍贵,美轮美奂。
盒子下面还挂着一把锁。
江续再次摸出一把生锈的钥匙。
盒盖被缓缓拉开。
里面装着一把匕首。
刀柄和刀鞘皆是珍贵的黑檀木制成,被打磨的光滑发亮,坚硬无比,手感极佳,分量十足。
这把刀是江续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江家本是将军世家,几年前先皇还在世时在朝中如日中天,江侯爷在一次外出征战时,遇到了江续的母亲。
江续母亲家是当地有名铁匠,打造的冷兵器方圆几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就连皇室的用具也沾染过几次。
一次战后,江侯爷的剑惨遭削断,眼看下一场战争时间越来越近,身边也没有顺手的兵器,偶然听说了这家铁匠铺子,情急之下赶紧令人过去,快马加鞭打造出尽可能好的刀剑。
一来二去,便结识了江母。
江续是个美人,一大半基因遗传与她的母亲。但与她不同的是,江续眉目之间带着些许江侯爷英气,整体却仍属于清纯那一类,而她的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温柔,眉目传情,看上去便是毫无攻击力的柔弱女子。
这便激起了江侯爷的保护欲,开始主动追求江母。
后来打了胜仗,江侯爷主动说,要迎娶她回京城。
江母对他也喜爱的很,听到这消息喜不自胜,然而不管是从地域还是身世,一个是出身高贵的一品军候,一个是到处都有的铁匠之女,两人的差距实在过于悬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甘愿沦为妾室。
当时江侯爷已经有了刘主母做妻,刘主母对江续母亲自然不喜的很,一心觉得是个专靠美貌勾引江家,只会攀高枝的花瓶罢了。
江侯爷那时对江母新鲜劲尚存,在刘主母出口刁难还会护着点,后来生完江续,她人也渐渐衰老。
失去了年轻容貌的江母,同样失去了唯一的吸引力。
这本身就是一场见色起意的婚事,后来的江侯爷便越来越无视她,连带江续也不喜的很,只觉得是个女孩,是个没什么大用的累赘。
反倒是刘主母,当时江母风头正盛时处处针对,现在两人逐渐落魄,落井下石几次后,却平白生出一丝怜悯。
甚至有时江侯爷动辄打骂她们母女时,还会在一旁跟着相劝,出声安慰。
无论帝王或是权臣,皆是无情家。
他们可以用尽花言巧语扮成一位痴情郎,也能卸下全部伪装变成真正的负心汉。
江母的父亲大概是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原因,自己女儿无权无势,去了那里,等唯一庇护的人变了心,便如同没落的草根,无依无靠,随风飘零。
他也曾劝过,奈何江母也是个死心眼,认准了江家,做妾也乐意嫁进去,觉得江侯爷的为人不同于一般达官显贵。
江母的父亲许是觉得劝不动她了,便将这把的匕首留给了她防身用。江母接下父亲的一片好心,留在身边,也根据他的命令,谁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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