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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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派去前方打探的侍卫满身泥血地爬到杜北宸脚小,声音不稳地道：“傅将军不肯再退了，已经正面打起来了。”

侍卫稳了稳语调,又自顾道：“傅将军一个文人,想不到气节倒真是烈。”

杜北宸阖上眼皮，不甚在意道：“本王知道了，再探。”

朱祁打发走探子,抱着一件狐裘过来：“殿下，您在房里坐了快一整天了,东西都没怎么吃，出去走走？”

杜北宸瞟了他一眼,起身撩开帘子出了门,送上来的狐裘被他掷在地上，寒风一起,沾满了枯萎的黄叶。

夜里探子又来报，说傅永和西羌的将军铁珉不眠不休眼看就要一天一夜地打下去了，说双方打的太惨烈了，已经是尸山血海,将军战袍红，再打下去，只怕双方都要全军覆没了。

“你是说，铁珉也受伤了？”杜北宸冷不丁抓住探子一句话，问道：“铁珉的副将呢？”

探子回道：“一死一伤，铁珉被流矢擦破了面皮,不算严重，属下回来时他正杀的起劲。”

杜北宸沉声道：“再探。”

这算个屁的伤。

探子还想说傅永的伤情况，被朱祁和王钦两个人紧张兮兮的眼神盯的话到嘴边又卷了回去，风风火火地赶紧滚了。

帅帐中无一人说话，王钦斟酌了许久，觉得就算此时出兵也不能算莽撞了，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尊口：“殿下，出兵吧。”

先前拦着出兵的是他，现在主动提出开打的人也是他，杜北宸瞥过来一眼，神色冷冷的：“再等等。”

一拨又一拨的军情往里面送，起初坐不住的是左南行和岑蕴，毕竟这师徒二人算是跟傅永交好的，接着是范慕白，再然后，连吆喝着看淡红尘不论生死的圆清和尚也坐不住了，纷纷劝道：“不如我们先行，去助傅公子一臂之力？”

杜北宸依旧淡着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手指一下下敲着椅子的扶手上，许久才道：“不许去。”

“难道眼睁睁看着傅将军战死不成？”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很快有人跪下来恳求杜北宸出兵宣战，脚下砰砰砰的磕头声不断：“殿下，出兵吧。”

有人知道杜北宸和傅永私下里的关系的，比如岑蕴，心中骤然凉如寒冬，忍不住腹诽道：这津王爷也忒心狠了，也不知道傅公子究竟为何委身于他，不值，真不值。

他越想越觉得傅永吃了亏，也不顾杜北宸的命令，拉着左南行就往外走：“咱们又不是他津王爷的兵，听他的作甚？”

左南行会意，拎着徒弟的后衣领脚尖点地，使出平生绝学，在还没被发落之前已经不见人了。

杜北宸蹙了下眉，和帐下大小将军、谋士默然半晌，这才哑着嗓音问：“几更天了？”

“回殿下，三更。”有人忙道。

杜北宸“哦”了声，照例不再说话，众人像被放在油锅中煎熬着一般，越往夜深里赶，就越不安起来，后头睡意袭来，又被一声“大军溃败”的通报惊的跳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听完傅永那边的战况，杜北宸看了眼天，嗓音犹沉：“溃败？”

傅永领兵作战的能力就这么不堪一击吗？他不信。

“傅将军领的虽然号称是精兵，但朝廷军多年未曾打过仗，铁珉又有‘西羌战狼’的美誉，想来势头太猛，朝廷军一时挡不住也是有的。”躲在一角的王钦站出来说了句人话。

杜北宸又沉默了，如果傅永都不堪与铁珉对峙，那么他手下的一帮乌合之众就更不要提了，送上去也是给人家当点心的，不如就地解散滚回去拉倒。

“陈绛。”杜北宸往前走了两步，一掌拍在先锋陈绛的肩上：“你轻点一下本王的侍卫，再带两千人马去西羌王庭的方向，记住了，能跑多大声势就跑多大的声势，等本王这边一开战，你就围攻西羌王庭吧。”

陈绛见他要行动了，心中一喜又一惊：“殿下，您要属下把您的侍卫带走？”

三万人中，武艺高强耐打能打的，怕就只有杜北宸从京城带出来的的上百名贴身侍卫了吧。这要是他把人都带走了，主子遇到险情怎么办，他不敢。

“带走。”杜北宸不轻不重地道。

一个时辰后，四更天初。

浓重新鲜的血腥气扑面而至，大军每近前一步，兵器碰撞之中的悲鸣声就稠密三分，他们知道，这是越来越接近战场了。

“绕过去，从背后开打。”王钦道。杜北宸点点头，未等他打马转弯已经被铁珉的人探子发现了，似是平地一声炸雷，“西羌之狼”的铁骑声已经由远至近，似守株待兔般，层层把他们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