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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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正……”行军先锋陈绛清了清耳朵,上下牙齿打颤道：“津王爷,末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段五和刘九违反军令，拿下砍了,听明白了吗？”杜北宸沉着声调重复了句。

“是。”陈绛打转马头,向来凶悍的他此刻大汗淋漓冷湿透衣，苍茫的声音透过关外的黄沙：“将段五和刘九拿下。”

瞬息，喷薄而来的血腥气让余下的人止不住两股颤颤,大气都不敢喘：“求津王殿下饶命！”

杜北宸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兵，回头看着傅永,眼神似乎在说：这群王八犊子根本没打过仗，半分血性都没有,本王要折在他们手里了。

傅永打马往前靠了靠,微微叹了口气道：“王爷，继续行军吧。”

大正朝最近一次打仗还是十几年前成王杜葶带人端了西越国那次,之后四海升平，各地的总兵疏于操练兵马，早就没战斗力了。

军队的战斗力，从来都是在大小战争中磨砺出来的,没有身经百战的老士兵，注定打不了正面的硬仗，只能靠主帅智取。

杜北宸眯起凤眸，朝大军发号施令：“众军继续前行。”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杀人时的残暴果断起了作用，傅永催马之前恍然有种错觉，周喜昭给的这三万人马,脚步竟比刚出关时整齐了许多。

白日一路疾速闷头行军，夜里安营扎寨后才陆陆续续有话语声传出来，月朗星稀，关外的天空比京城要空旷许多，也澄澈许多，秋风起萧瑟，傅永在帐篷外站了会儿，忽觉肩头一暖，一袭狐裘披在身上，回眸瞧见是杜北宸：“王爷怎么不去歇着？”

杜北宸捉住傅永的手把玩：“本王叫朱祁弄了点白粥和咸菜，阿永过来吃点？”

傅永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瞧着一脸菜色的杜北宸，皱眉道：“王爷水土不服？”

清粥小菜，这可不是杜小王爷的喜好。

杜北宸：“嗯。”

傅永揉了揉眉心，要不是前世来过一趟，吃过行军打仗的苦，他也是受不住的，心道：这仗拖不起，要打的越快越好！

进了帐篷，只见矮小的茶几旁跪坐着个清丽女子，傅永微惊，瞧了好几眼才笑出声来：“范公子，怎么这般打扮？”

这次攻打西羌的军饷一多半是从范慕白身上筹来的，傅永知道他会随行，却没料到他隐藏了身份——看样子这大概是扮作杜北宸姬妾的模样了。

“没办法，对手太多，寻仇的也不是没有，”范慕白撩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傅永一眼，拱手道：“这一路要王爷好好关照了。”

他早年的时候做生意抢地盘不择手段，没少结下仇家，是以这些年来想要他命的不在少数。

上一次他从江南进京，一路上大小追杀遇见好几次，被杜北宸的人护着才全尾全须地进了京。

津王爷这颗大树，姓范的是抱定了。

傅永：“范公子对这次西征有何高见啊？”

范慕白摇摇头：“在下对打仗的事一窍不通，趁此机会来西边走一走，回去再琢磨生意上的事。”

傅永：“……”

还是真道不同啊。

三人一同用了点饭菜，又天南地北地侃了会儿，及至月升中天，远处隐隐传来狼嚎，范慕白打着哈欠告辞出来，傅永才正色道：“王爷，臣这就连夜走了。”

杜北宸从袖中掏出虎符：“阿永，辛苦你了。”

他们打算在杜北宸领着从潼关调来的三万人马明晃晃地借道西越郡的同时，傅永暗地里带着另一支朝廷一万人左右的人马从斜刺里进入西羌，两头包抄汇合，等西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顾上头顾不得屁股了。

就算手里的人战斗力再弱，由先发制人的优势摆在那儿，士气高涨，应该吃不了败仗。

对，他们就是要以奇兵出其不意。

傅永：“王爷保重，臣告辞。”

杜北宸没说话，蓦地，拉着他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就着舌根重重纠缠，直到彼此将要沉溺于窒息才分开来：“把左南行和圆清带上，保重。”

“他们还是留在王爷身边吧。”傅永红着脸说不用，转身回去，换了一身铠甲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夜中。

翌日。

杜北宸率军于午前到达大正朝和西越郡交界的地方，一条长街泾渭分明，这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那边冷冷清清毫无人气，他冷哼一声命人拿出两国签订的契约，穆远的属下看了后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应了声：“先等着吧。”

穆远想反悔。

一开始熙元帝指定征西的人是沐王杜世麟，他自然对“借道”一事毫不犹豫，等和大正朝签了契约，这才知道来的人换成杜北宸了，不仅如此，杜世麟还要他从中作梗，无论用什么手段，绝不能让这次攻打西羌顺顺利利的，一定要杜北宸灰头土脸地滚回去。

穆远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