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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四个皱巴巴的婴孩的合影。孩子们全被印着医院名称的小被子裹着,放在一个大铝盘上。
铝盆边缘有一行红色小字,写着“6号手术室专用”。
白小园服气了:“唐错,你什么眼神,太厉害了。”
唐错开心到窘迫:“没有没有,就是顺着看了一眼。而且院史馆的都市传闻,基本都跟婴儿啊女人啊有关系,挺奇怪的。我根据传言流传的时间分析过,这些传闻大都出现在最近的三四十年间,很集中。”
他说完,紧张地看了眼秦戈,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干巴巴笑了一声:“不过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哈哈。”
“很有用。”秦戈一反常态,认真回应他,“唐错,做得好。”
唐错顿时兴奋得结巴了:“那、那秦戈,你来看、看这里,这张照片的说明。”
照片的说明很详细,这是八十年代某一年的某一天,二六七医院的妇产科顺利给一个高龄产妇接生了四胞胎。孩子和母亲都活了下来,这是当时的一件大新闻。
“……今天听彭湖描述的时候,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很奇怪。”唐错鼓足勇气说,“他给我们描述了手术室里的用具,医生的衣着,还有婴儿的形态,全都说的很详细。但他没有描述病人。”
秦戈想起来了:“他只说病人在……嚎叫。”
四人面面相觑。
现在看来,手术台上的是产妇。
白小园奇道:“产妇的生产过程彭湖肯定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为什么遮遮掩掩,不直接告诉我们?”
谢子京摸了摸下巴:“他一直在遮掩啊。如果‘幻觉’不是他自己的,他明显在为真正看到‘幻觉’的人遮掩。”
四人分散到二楼各处,继续寻找与6号手术室相关的照片。但仔细走了一圈,一无所获。
回到那张照片面前时,言泓也刚好从楼梯走上来。
秦戈问他是否知道这照片的事情,言泓看了那照片半天,忽然一拍脑袋。
“哎呀我这记性!对对对,6号手术室以前确实是妇产科专用的手术室。”他凑近了照片,仔细看了又看,“你跟我们说6号手术室,很多人都是想不起来的,比如我,我那时候还没出生。但是这四胞胎在我们院里很有名。”
那四个孩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仍旧每年都专门回来拜访当年的恩人。
“恩人就是给她们接生的医生,当时二六七医院妇产科的一把手。”言泓笑道,“我们院里都说,当医生能被这样记住,一辈子也值了。”
秦戈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这医生在医院吗?”他问。
“在是在,但是正住在病房里,不见客人。”言泓说,“就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个退休的副院长,叫蔡明月,等着让彭湖做手术的。”
秦戈眉头一沉:“她是彭湖的病人。”
“不止。她还是彭湖的恩人。”言泓说。
在来到二六七医院之前,彭湖在另一个普通的综合医院里工作。
由于技术好,彭湖在医院和病人中颇有名气,渐渐招致一些前辈的嫉妒,他特殊人类的身份被抖搂了出去。
原本无论是哨兵或向导都可以从事任何普通人从事的职业。但在有心人的运作下,彭湖受到了严重的排挤。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写了联名信,请求医院辞退彭湖,同时流言四起,彭湖莫名其妙地惹上了不少麻烦。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当时还是二六七医院副院长的蔡明月去拜访彭湖,并且重金将他聘到二六七来。
因为蔡明月的举荐和保护,围绕着彭湖的流言渐渐消失,他在二六七医院里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
“如果不是蔡明月,彭湖的事业早就中断了。”言泓说,“所以蔡明月入院的半年里,彭湖照顾得非常非常周到。蔡院长有个儿子,可是我们都觉得,彭湖更像她儿子。”
秦戈只觉得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部分消失了。
彭湖得知了某些可怕的往事,他的职业道德令他坐立不安,催促他把真相说出来;但这些往事,与他的恩人相关。
所以他说的话半真半假,遮遮掩掩。他一直在矛盾和煎熬,既期待秦戈他们尽快触碰真相,又害怕他们走得太快,令真相提早暴露。
“我们能见一见蔡明月吗?”他问言泓。
“现在?”
秦戈点头:“现在。”
言泓迟疑了:“很难……蔡明月除了心脏的问题之外,她脑袋也糊涂了,整天都说胡话。除了彭湖,她儿子,还有经过她儿子许可的医护人员,其余人全都进不了蔡明月的病房。”
唐错下意识问了一句:“胡话?”
“她儿子说都是胡话,但彭湖倒是听得很认真的。他常常在病房里一呆就是一个小时,有时候就光听蔡明月唠叨。”言泓想了想,忽然说,“难道是蔡明月的胡话让彭湖变得不正常了?”
秦戈没有回答,径直问:“如果我们需要蔡明月协助调查呢?”
言泓呆了一瞬,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不行。”他认真地说,“秦戈,你的部门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除非危机办发出申请,我们才可以受理调查要求。但是你们无凭无据,我们即便受理了,也一定会拒绝。”
言泓请他们吃了一顿闻名院内外的医院食堂之后就走了。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秦戈决定打道回府,再想别的办法接触蔡明月。
趁着白小园去取车,烟瘾犯了的谢子京去买了包辣条,拆开了叼在嘴上,一点点地嚼。
“秦戈,你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他问。
秦戈正询问唐错和院史馆有关的都市奇闻,闻言皱眉,决定不理。
然而在决定不理会之后,他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突然窜上来一个古怪的疑问:你跟我谈过恋爱,却不知道我的精神体是什么?
……恋爱幻想真惨。
谢子京还在孜孜不倦地问:“我喜欢毛多的、好摸的动物,你是吗?”
秦戈的不理睬连唐错都感觉尴尬了。
他小心抬手,试图跟谢子京搭话来缓解这种尴尬:“谢子京,我的精神体……毛也很多。”
谢子京对他的精神体无甚兴趣,把辣条一口气全吃了才问:“是什么?”
唐错:“熊猫。“
谢子京:“……”
秦戈便眼看着他的眼神在瞬间被这两个字嚓地一声,点亮了。
谢子京连声音都变调了,甚至出现了秦戈认识他两天以来从未见过的彬彬有礼:“请问我可以看一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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