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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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过她。”
“她在哪里?”慕春急切问道。
从看到阿蛮爷爷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像在火里熬煎,纵容面上不显,可那焦虑不安,却时刻如影随形。
“在水里。”
“她被吃掉了。”
剩下几根有牙印的骨头,因为啃不动,所以和着别的残渣扫作一堆,扔进水里了。
具体是哪个地方,阿多也不知道,因为这是她听抽她鞭子的两个男人说的。
说前些日子有个不识相的姑娘,叫阿蛮,本来有福分伺候寨主,可她竟指着寨主的鼻子骂他是畜生,所以当场被赖雄剖心下酒,其余部分被人分食了。
他们还说:“这回这个小娘皮伤了寨主,只怕比那个还惨。”
阿多被舅舅出卖,又因有好颜色,要去伺候寨主,她先假意顺从,然后趁其不备,在赖雄脖子上咬了一口。
事实上,这个做法非常愚蠢,因为她根本不可能伤到一个有武艺的壮年男子。
“寨主之所以不当场杀了她,是想留着慢慢折磨呢。”
阿多当时就在想,与其让人家折磨死,还不如自己了断。
可她终究舍不得离开人世间。
没有娘,爹不要她,舅舅一家也厌恶她,可是……
春花夏草,秋水冬雪,明月繁星,天地山川……这些都使她眷恋。
她看到雄鹰展翅,会很开心,闻到繁花芬芳,会很愉悦,听见松风过林,会很快活。
不管旁人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这日月光辉,都一样挥洒在她身上。
也许是上苍怜悯,阿多终于等到了来救她的人。
可是,另一个运道不好的小姑娘,却已然命丧黄泉。
慕春想起鹿尾河上的山和水,想起飞鸟、游鱼,和爱讲故事的女孩子,心中疼痛起来,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剑,冷冷的穿过她的胸膛。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一朝的萍水相逢,是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相逢。
她也没有想到,那日的各散一方,是永远的分离。
讲故事的阿蛮,再也不能坐在鹿尾河上的小船上,向那位自己喜欢的姐姐讲故事了。
阿蛮,你看那朵云好像一只鸟。
阿蛮,你看船边好多鱼。
阿蛮、阿蛮……倔强的,柔软的,板着脸一本正经讲故事的阿蛮。
说好了下次过鹿尾河,还坐你家的船。
可是,当我下一次去鹿尾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你在难过?”司河凝视着慕春的双眼,她没有流泪,但他觉得她在哭。
“死去的那个阿蛮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缘分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有的人相识已久,却白首如新,有的人一面之交,却倾盖如故。
“你不要哭。”
“我没有哭。”
“但我觉得你比哭还要难过。”
慕春不说话了,司河注意到,她的手指正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剑柄。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是最可靠的,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又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
所以,高兴时会与自己的剑分享,痛苦时要与自己的剑分担,焦虑、悲伤、压抑……无论发生了什么,剑客的剑都会第一个知道。
司河虽不是剑客,但他用刀,有些道理是相通的,他从来不会向小黑隐瞒自己的情绪。
他说:“不要难过了,你看,火烧得很大。”
是鹿泽寨主赖雄的府里烧起来了。
烧的人是蔡甸中和孙夫人。
慕春放了一点梦南柯,司河一道气劲打翻了蜡烛。
烈焰渐渐燃烧起来,像一头无情的,只知道吞噬的猛兽。
他们并不担心那两人是否会葬身火场,若是死了,鹿尾岛失去岛主,赖雄一脉势力削弱,孙志和彭刚就能更有底气与赖雄对上。
若是没死,蔡甸中和孙夫人被人赤|身|裸|体的从火场救出的消息势必瞒不住,更能激化两派的矛盾。
鹿泽的水搅得越浑,对他们来说就越是有利。
忙得焦头烂额的水匪们,大概闹不出更多幺蛾子来。
周围渔船里的水匪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司河扮成的水匪——瘦猴也走到里船头,他“惊慌失措”的问道:“这是咋回事?寨主府里面怎么烧起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怪异,与瘦猴相熟的水匪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毕竟瘦猴从白天起就咳得厉害。
“鬼晓得又出了什么事,只有寨主那一处在烧,多半是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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