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旧情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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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嫌你呱噪。”太后笑道：“你过来，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接过茶钟饮了水，又坐了半晌，方才道：“这些日子，嘉嫔也时常过来请安，只是哀家总是睡着，她也没见到，回头你与嘉嫔说说，让她不必来了。”

衍春一怔，随即笑了，一面接过太后手中的茶钟递与身后的宫人，一面温声道：“嘉嫔过来给您请安也是她的孝心，您若是不喜欢，回头儿臣与她说说便是了。”

“也好。”太后点了点头，见衍春自身后宫女手中取了毯子来为她盖上，便轻轻叹了口气，拉着衍春的手叹道：“这宫中妃嫔莺莺燕燕从来不少，可于哀家而言，总是你最贴心的。”

衍春便轻笑一声，道：“儿臣愿意陪着您，在您身边总觉着舒坦。”

太后眉眼顷刻间便舒展开来，又道：“有些日子没见永琏和清儿、翼遥了，倒是想的慌，如今太医说我病症好了不少，也想见见孩子们。”

衍春忙道：“他们是日日过来给您请安的，只是时辰尚早您见不到，若是您想了，那儿臣今儿晚上便带着孩子们过来，婉儿可明日便要回王府住些日子了，若您今日不开口，便有些日子见不着了。”

太后点了点头，长长舒了口气，瞧着有些累了的样子：“这样也好，哀家也想要见见这些孩子们了。”

衍春便道：“那索性等您好了，咱们办场家宴，不止宫里的阿哥、公主们，让五弟家的几个也入宫来陪您一日，您便是子子孙孙环绕膝下，岂不更美？”

“总是你有这些个巧心思，真真是让人心里熨帖的很！”太后拉着衍春的手道。

衍春微微一笑，这时已有一位绿衣宫人用红漆莲纹小茶盘捧着药碗过来与太后，浓浓稠稠的一碗黑色药汁，光闻着那味道便知道不好喝，太后用了也直皱眉，漱口后立刻拈了蜜饯含着，好半晌方才咽下，又皱着眉道：“这太医院的方子也吃了好久，可总不见效用！”

衍春便笑道：“您今日的气色瞧着已好很多了，怎么算是没有效用呢？”

又道：“说起养病，儿臣还有一事。”

太后摆摆手：“说吧，在哀家这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衍春便笑了，道：“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端着茶碗抿了口茶水，娓娓道来的样子极为从容大气，莫名地让太后想起了当年的孝敬宪皇后，“皇上昨儿与儿臣商量着，说京中夏日漫长又炎热，若是往年便也罢了，但今年皇额娘您病着，在宫中也不好养病。”

“倒不如咱们便去圆明园住一夏天，一则是避避暑气，二则皇额娘您这身子久久不好，兴许也是在宫里憋的，出去换换环境，许就好了呢？只是当下还有头一件要紧事，便是想着您这身子经不经得住奔波劳累之苦啊？”

太后听了要去圆明园，当下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晦暗不明，听了后头的话方才放松些许，当即扯了一抹笑意出来，拉着衍春的手叹道：“若说要避暑，只怕这天底下再都没有比圆明园更好的去处了，那是当年圣祖皇帝赐给先帝的，处处无不古朴大气，却也有精巧韵味，因里头有好多水的缘故，夏日里更是极为清凉，实在是再好不过的。”

衍春便笑了：“若说起来，儿臣还没去过呢！听您这么一说，可真是心向往之啊！”

太后便笑了，拍了拍衍春道：“说起来，皇帝登基便是孝期，后来又是政务繁忙，竟然也没去圆明园住过，这可当真是可惜极了——须知当年，先帝爷在世时……”

她顿了顿，好半晌，方才扯了抹透着苦涩的笑意出来：“先帝爷在世时，也是最喜在圆明园居住的。”

就连驾崩，都崩在了圆明园。

衍春看着太后神伤的样子，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静默好半晌，方才开口劝道：“外头有些起风了，皇额娘，咱们回去歇着吧。”

“回去，也好，回去歇着吧。”太后幽幽叹了一声，方才扶着衍春与宫人的手起身，慢慢回了寝殿中。

衍春又服侍太后宽衣躺下，等告了退，眼见就要走出太后寝殿了，却听太后的声音响起：“皇后，告诉皇帝，哀家的意思，今年夏日暑热更甚，便去圆明园吧！”

“是，儿臣知道了。”衍春忙回身行礼，应了一声。

太后笑笑，却也知道衍春看不到，她抬头看着寿康宫鹅黄的帐子，好半晌，轻笑一声，闭目喃喃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