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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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璃坐在望仙楼二楼靠窗的雅座喝茶,眼睛不时往窗外看。这面窗户外就是正大街,人来车往生意叫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进望仙楼后只点了一壶这儿最上等的茶,但店小二端上来的远不止一壶茶,连着上了十二盘精致的点心和小食,一边上一边介绍,“这是西边那桌王公子送于姑娘的。这是靠楼梯那桌朱公子送于姑娘，还有赵公子,马公子……”

殷雪璃头都没往店小二指的方向扭一下，专心喝她的茶,并不去碰那些看起来十分精致且贵的点心。

她越不看，往她桌上送东西的人就越多,前赴后继地像是拼比打仗一样,盼着自己送的哪样东西能入她的贵眼,那么自己就赢了。

不仅如此,在她喝茶期间，她点的这种平时没什么喝的茶的销量比之前三个月加总还要多。

直到望仙楼大门前停下一辆马车，殷雪璃才站起来，往桌上扔下一粒金瓜子，在店小二的千恩万谢和满场惊叹的目光里飘然下楼。

殷雪璃停在马车旁，看车上挂的羊角宫灯上写了个“袁”字。

马车里的人撩起车窗帘,带着笑意的声音和袁馨灿烂的笑脸同时出现,“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

马车不算大，坐殷雪璃袁馨加一个丫鬟却是绰绰有余了。

殷雪璃一改方才在望仙楼里的高冷,整个人被袁馨的笑感染，也带上柔柔的笑意。她看着马车里的陈设，“那日初遇你，以为你不过是个富裕人家的姑娘。方才在楼上一看，心想只怕四方城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才有这样的排场，现在可算明白了，原来你是袁家的大小姐。”

袁馨笑嗔，“你还说我，住鸿福酒楼上房，在望仙楼最好的位置喝茶，出手全是金瓜子，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阔气。”

“喜欢？”殷雪璃挑眉，直接摘下装了大半袋金瓜子的锦囊扔在小桌上，“送你了。”

袁馨：“……”

她瞪着殷雪璃，“哪有随随便便送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的？”她把锦囊重新系回殷雪璃腰带上，“也不知道你这种行走江湖的，有这样的行事作风，怎么还没有被人坑得精光。”

殷雪璃垂眸，看到低着头认真系袋子的袁馨的头顶。没有梳那种油亮亮齐整整的发髻，反而是松松的一个揪，斜簪一支绢花，看起来毛茸茸暖呼呼的，整个人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晃动，似乎随时都有栽到怀里来的可能，让人下意识抬起手虚护着她，以免她一个不慎歪倒。

“因为他们都打不过我。”殷雪璃认真地解释。

袁馨十分无语，“打不打得过和为人处事有什么关系，你先弄弄清楚两者之间的关系好不好。”

殷雪璃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托腮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位真·涉世未深却要给她讲解为人处事道理大小姐，“我不清楚，你帮我弄弄？”

袁馨：“……”

对方明明是女的，可为什么自己会有种被调戏了的错觉？

袁馨怕再被她戏弄，干脆问点正经的东西，“上次你说你姓殷对么？那你全名叫什么？”

“殷雪璃。”

“殷雪璃……名字可真好听。你一个人跑来四方城，是来探亲的么？”

殷雪璃本想点头说是，临到嘴边改了口，“不，四处游玩恰好到了这里，过几天就走了。”

她从上马车后就觉得不对，方才马车拐了个弯，车外气流流动，其中有十来道与寒风相逆。

有十个人一直跟着这辆马车，身手都还可以。

殷雪璃不动声色看着袁馨，想起万二五同她说城主府的人在抓高手，袁馨知道她会武功的。那么这十个人是来保护袁馨的，还是来抓她的？

知道她俩今天中午要见面的人只有她们自己俩，正常人家的小姐出门，有四个护卫就顶天了，而且是明里保护，像这种偷偷摸摸，还是十个人……只怕袁馨已经把自己在四方城里遇到一位女高手的事说给城主府中某位有权势的人听了，才会有这样的剧情发展。

殷雪璃屈指轻叩膝盖，觉得袁馨这小丫头人小鬼大，委实有趣。

袁馨听到她过几天就要走，不由有些失望。

殷雪璃抬手抚了抚她耳畔的鬓发，“舍不得我？”

袁馨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往后躲，赶紧否认，“才没有。”

“呵~”殷雪璃轻笑，从袖中取出一罐香膏，“你脸上的伤恢复的不错，我上次给你那个药再搽两天就不用搽了，换成这个吧。”

袁馨拧开盖子闻了闻，“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太好闻了，比她爹从其他城带回来的上等胭脂水粉还要好闻百倍。

“这叫玉容膏，涂了可使肌肤如玉，丑人变美女，美女变天仙。”

袁馨斜她一眼，“你就知道哄我。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一看就很珍贵，花很多钱吧？”

殷雪璃伸出一根手指在她下巴处轻轻一挑，“千金难博美人笑嘛。花得值。”

袁馨：“……”

又被调戏了！

一旁的丫鬟两只眼睛都在发光，比袁馨还要高兴，“太好了大小姐，您变得更好看了，还怕寂少侠下次见了您不看您么？只怕看见了就和高先生一样，直接走不动路不说话了吧？”

“阿若！当着殷姑娘胡言乱语，像什么话！”袁馨斥了一句，心思却藏不住，红晕顺着脖颈爬上耳尖。

这小模样一看就是丫鬟提到了她心仪的男子，害羞了。

殷雪璃倒是有些想知道这丫头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人，好奇问道，“季先生？哪位季先生？”

阿若偷偷笑，瞄了袁馨一眼，然后飞快地说，“是最近很得城主大人器重的一位先生，也是新来四方城的，全名叫寂冬。”她不顾袁馨一直瞪她，还做势要抽她，憋着笑一口气说完，“大小姐对寂冬先生一见倾心，遇着姑娘那晚本来就是要溜出去见寂冬先生的，没想到遇到了姑娘，结下一段新缘……”

她没往下说了，因为袁馨已经羞得满脸通红，真开始打她了。

殷雪璃此刻满心玛戈几。

不知道现在反悔把玉容膏要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少主是南风公子的，南风是绝世佳公子，是无可替代的，他俩的身边再容不下别的人了！

而且，以少主那个被狗啃过的情商，完全不懂怎么疼爱小姑娘，感受小女儿的敏感心绪，袁馨这么可爱的丫头跟了他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谈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四方城最大的成衣首饰店锦绣坊，袁馨之前没来过这儿，她的衣裳都是府上的人挑了上等的布匹，由专人缝制，所以她也很好奇成衣坊会是什么样子。

门口的迎来客往的店员看见这样两位大美人大驾光临，那个笑容都能挤出水了，赶紧冲上来招呼，被丫鬟阿若拦在几步外，“准备雅间，把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首饰衣裳全部拿出来给我家小姐挑选。”

“好嘞！贵客里面请！”

殷雪璃一进门才看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不是她挑剔，但这里的东西实在太不上档次了，估计能让袁馨满意的也没几样。

她们才走到大堂，在店员的带领下要上二楼的僻静雅间慢慢挑选，袁馨走的快些，已经站在楼梯旁，殷雪璃落后两三步。

此时异变陡生！

一个站在二楼的黑袍男人顺着栏杆飞快滑下，不过一息，已滑到袁馨面前，一把抓起阿若直接往栏杆外一扔，另一只手就要去抓袁馨。

十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侍卫见此情况再也藏不住了，齐齐现身，却还是慢了一步，叫那黑袍人抓住了袁馨的胳膊，拖着就往楼上退，打算从二楼的窗户逃跑。

殷雪璃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抢她的人，当时暴脾气就上来了，身子一轻，飞身接住阿若，几乎同时又把她往现身的侍卫怀里一扔，再一瞬，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人已经站在二楼栏杆尽头挡住黑袍人的去路，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冷眼问道，“你要带本尊的人去哪儿？”

黑袍人没想到除了那几个不入流的侍卫，城主大小姐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不过他清楚袁雄身边的人的水平，并没有将殷雪璃放在眼里。他抬手一掌打出来，“本你娘的尊，挡路者死！”

除了在她眼皮子底下抢人，敢对她说“挡路者死”的人这也是第一个，今天他能死在沥血妖女手下，实在是死得其所了。

黑袍人只觉得抓着袁馨那条胳膊一凉，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已经离身，和刚刚被他扔出去的阿若一样，往楼下飞出去，紧接着视线旋转，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滚下楼。

他甚至没看清这红衣女子的武器是什么，藏在哪里，是怎么拿出来又收回去的。

袁馨整个人都是懵的，直接被吓懵了，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那个突然出现的通身漆黑的黑袍人上，颤抖的身体已经撞入一具洋溢着熟悉花香的温软胸膛。

胸膛的主人将她的头整个摁进一片酥香软玉中，有温暖而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我在，别怕。闭眼睛，乖……”

袁馨突然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抱着袁馨的殷雪璃说完闭眼睛，反身一脚把另一个黑袍人踢飞，对方一路撞断栏杆、房梁、屋顶，从撞出的大洞飞出去，不见了。

殷雪璃所站的栏杆已经被毁得摇摇欲坠，她飞身直接上了二楼，还没落地站稳，斜刺里一把大刀当头砍来，撩起一片刺目寒光。殷雪璃徒手一接，顺着刀身往下一滑，直接夺刀。黑袍人往后仰身，想躲开回砍的大刀。没想到都已经砍过来的刀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引，硬生生转了方向，在他腰上转了一圈。

人，就这么在自己的刀下，拦腰断成两截……同时响起的还有头骨炸裂的可怖声音——最后一个黑袍人连出场都没来得及，已经被殷雪璃一掌拍碎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