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中土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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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就这么相处了一段时间。某日，小少爷又带着两瓶酒过来了。这次，他有求于老多林。

小少爷说自家新收的家人头脑鲁钝，做活太糙，想让老多林教教他打造工艺。

老多林嘿嘿一笑，当即表示那有什么，尽管带人来，再傻的二傻子，都能被他带成一个出色的匠人。

于是小少爷微微一笑，第二天就把一个全身上下蒙得严严实实的健壮家伙领到老多林面前。老多林从头到脚打量着小少爷带来的人，纳闷地问这家伙怎么穿这么多？一丝皮肤都不露。

小少爷一声叹息，眼中满怀同情，说这人生来就有些皮肤病，后来还被烧伤了，自卑得很。

老多林信以为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胖胖的手指戳了戳这人的粗壮胳膊，哈哈大笑。

“这家伙身体可真结实。”

“就是说啊。”章珎笑容可掬。

这个身材健壮的家伙非常沉默，从来不主动开口说话，吃饭时总是端着自己的面包和肉干走得远远的，吃完了才回来。

老多林不禁常想，这也太自卑了吧。

“男人，长得糙点又有什么，况且这里又没有女人。”老多林重重地拍拍这家伙的肩膀，又让他帮忙拉风炉。这家伙歪歪头，老老实实去做了，依旧憨头憨脑，一声不吭。

有时，老矮人也会想，那人类少爷说话还真是谦虚。

带来的家仆完全没有他说的那么傻嘛，木工、铁匠，乃至建造，认认真真教上几遍，就能学得挺好。

这不挺能干吗？

就是太闷，从不开腔。

明明眼前摆着个人，却不能聊聊天，老多林觉得非常可惜。

一天晚上，老多林给他倒了一杯酒，庆祝他初期出师。这人闻着酒香，当时就动摇了。老多林已经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呵呵一笑：“喝吧，喝吧，今天也算好日子。”他起身，掐了烛光，哈哈笑道，“这下你可不怕我看见了。”

老矮人不去看他，在黑暗中摸索出身边的酒器，自饮自斟，自得其乐。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解开脸上的绷带，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这是个深秋的夜，厚厚的云层在夜空顶端堆积，把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正因如此，多林和那人才会觉得，只要灭了灯火，就什么也不会看见。

偏偏这一天气象突变，深夜狂风大作，不过片刻时光，荒原上的积云就被推远了。一缕细细淡淡的月光从窗棂照进来，正好映在那人寸草不生的头顶上，显出半张狰狞的脸。

我的妈啊！

老多林一愣，手中的铜杯滑落在地，浓烈的酒香充斥整间石屋。这个半兽人也愣了，他还没能回过神，老多林抓起墙边一把巨斧就冲他砍来。

几天之后，章珎惦记着荒原上的老矮人，又出门了。

身后的半兽人齐齐盯着这败家子手中的酒，眼中满是心疼。

章珎倒不操心老矮人的安全，这几年来，他把手下的半兽人约束得老老实实的，送那半兽人去老多林家的路上，还特意叮嘱过半兽人各种注意事项。此行只是去看望老矮人，顺便视察一下半兽人学艺的进度。

还没走到近前，章珎就看到老矮人在炉火旁“叮叮当当”地敲着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

没有看到半兽人，章珎虽然觉得稍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他走到离老多林100多步的地方时，老多林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这里。

章珎开眉笑眼，微微举起手中的酒壶。

换以前，老矮人一看到酒，早就两眼放光的冲过来了。

今天，老矮人看了看章珎，弯下腰在铁砧旁踅摸了一把，抓起一物，气势汹汹地冲着章珎快步跑来。

章珎定睛一看，老矮人手中之物四四方方，冷光森然，俨然是一把开膛破颅不在话下的宝锤。他顿觉不好，犹豫一秒，意识到此刻不能再顾虑身份、矜持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连忙转身就跑。

老矮人胖归胖，奔跑起来竟然马力十足。被他步步紧追，章珎惊出一头冷汗。

“你这个被奥力诅咒的恶魔小骗子！”老矮人哇呀呀大声喝骂，手中的巨锤挥得呼呼作响。

老多林的石屋内，犹鼻青脸肿的半兽人嚼着肉干，远眺着荒原上一追一逃的闹剧。

被识破身份后，他也吃了老矮人不少暴揍。此时此刻，看那没良心的巨龙被老矮人追得到处跑，半兽人浑然忘我，甚至差点笑出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