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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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辽王庭,郭飞燕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自五皇子登基将她掳进宫来，她的怀相便不太好，旁的女子此时多少会长些肉，唯有她较从前还瘦些,越发显得肚子大得惊人。

新帝口味同寻常北辽男子不同,不爱北辽常见的健壮丰腴女子,却对她和瘦削的杨月尤为偏爱。

不知是因她们都曾钟情过宋梓言,还是为着同样的纤弱。

宋梓言，嗬,不过数月,如今她再想起这个名字,心中竟生不出半丝柔情。

没有他,她照样成了北辽王庭最尊贵的女人之一,细细想来,同姜婳争他的那些年，实在过于狭隘。

她垂眸望着隐隐有胎动的腹部,眉心微微蹙起,新帝心狠手辣,是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可她却想让这孩子活下去。

倒不是她对着一团肉能生出许多母爱,而是她曾借这孩子从姜婳手里讨得活命之机，世事无常，近来她越发相信因果循环,一命还一命，她这心里方能踏实。

想起姜婳，郭飞燕唇瓣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姜婳一定不知，当初她将自己哄骗进杨月府中之时，其实自己早就识破了她的易容术。

只不过，彼时郭飞燕心中很明白，一旦叫宋梓言战胜得势，他下一步便会将姜婳抢回来，她未梓言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包括郭家阖府性命，她是不会让梓言再有机会背叛她的。

是以，她故意装作没认出姜婳，顺水推舟，破坏宋梓言同杨月父亲杨将军的盟约，叫他永远没机会再抢姜婳。

不独姜婳，连杨月也是，既然宋梓言无情地抛下她，她便让他此生都得不到心中所求，不论为爱，还是为利。

“飞燕，你瞧这张狼皮毛色多纯，叫人给你做个云肩可好？”北辽新帝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一张狼皮搭在她肩头比划。

郭飞燕微微侧目，面若霜雪：“我不喜欢。”

她早已摸清新帝脾气，每每她说不喜欢，他便越发想着法儿地哄她，就像当初她在宋梓言面前那般卑微，虽然这卑微只是表象，郭飞燕也渐渐开始迷恋上这种感觉。

在大晋之时，向来是她谨小慎微哄着旁人，许久无人这般哄着她了。

宋梓言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辗转小半年，被新帝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直到前些日子逃回大晋境内，才得以苟延残喘。

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想要他的命，他一直想据为己有的大晋却成了他最后的容身之地，实在嘲讽至极。

他唇边勾起一丝凉薄的，毫无温度的笑意，紧了紧身上的破布烂衫，形同乞丐般缩在破庙中睡去。

初夏时节，夜风并不算冷，酣睡已久的宋梓言却忽而大叫一声，如坠冰窟。

方才，他竟做了那般匪夷所思的梦。

梦中他求而不得的姜婳，一身大红嫁衣，同他并排坐在喜床绣鸳鸯戏水的锦被旁，眸光羞赧，容色绝艳，他却亲手喂她饮下毒酒，血溅喜房！

梦境那般清晰，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宋梓言哆嗦着，牙齿磕得咔咔作响。

若他娶了姜婳，他真的舍得那般毒杀了她吗？不，不会的，他将她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怎会舍得杀她？

可这推托之词，连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若一切真如梦境中那般，他确实会为了安抚住郭飞燕，而杀了她的。

想起从小定之日起，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姜婳，宋梓言心中微微发凉，甚至生出一个疯狂的，让他整个胸腔震颤不已的念头。

莫非姜婳也做了同样的梦？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同他退亲，才会毫不掩饰对他和郭飞燕的厌恶？

他越想越觉心惊，瞪着眼睛愣了半晌，终于颓然地倒在破庙角落中杂乱的干稻草上。

翌日清晨，曦光无声探进庙中，宋梓言睁开眼睛，眸中是难得的清明。

他已然对不起姜婳，不能再对不起飞燕了，此生飞燕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他不该三番两次丢下她不管，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孩儿。

于是，千难万险才终于从北辽逃出来的宋梓言，忽而跟着了魔似的，又回到北疆，准备再次深入虎穴，去寻找郭飞燕的下落。

谁知，他人刚出现在北疆，便被新帝的人盯上了，整当他四处逃窜之时，那些人却被另一拨势力除掉。

暗夜中，漆黑如墨的天幕上，只挂着寥落的几颗星子，月色惨淡，堪堪能看清五步远的距离。

便在他前方五步远处，黑衣人让开一条路，走出一位瘦削的，身着玄色披风，头戴兜帽的女子。她手指纤细，怀中还抱着个玄色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