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遗其玄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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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怎么这样傻？沈哥已经走了,你若是也走了，我要如何是好？”进来的女子一边哭泣，一边轻声呢喃。

是沈醉的二夫人，她比大夫人年轻许多，一双丹凤眼斜插进鬓角里，十二分妩媚。

九月第一次这样媚在骨中的女子,深觉奇怪,因为她的模样又是十分果敢飒爽。

且这样子，看起来竟真同传言所说，跟大夫人情同姐妹。

彭华道：“大夫人无碍，二夫人不必忧心。”

九月又是奇怪,彭华的语气神情，竟似对这媚却淑德的女子十分敬重。

二夫人怔了一怔，立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说着眼睛中的泪滴滚滚而下，伸手掏出绢帕擦干。

二夫人擦干眼泪,依旧担忧望向床上躺着的大夫人，对彭华道：“多亏彭大人今日在此,否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言重,怎么今日不在店里？”

“店里的事都已交给蔡管家,他能干，一切安排妥当。我想着家里鸡飞狗跳,也得好好打理，就回来了。在门口听见姐姐寻短见，可吓坏我了。”

请来的医师已经到了,把脉诊断，说幸亏发现得早，大夫人无碍。只是一时还不能醒来，醒来也恐暂时不能言语。

二夫人听了医师的话眉头紧锁：“姐姐一向柔弱多思，身子也不好，沈哥出意外后，我特意叫人好好照顾她……”

她突然朝门口一望，看到服侍在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惶惶不安地站着，立刻斜眼瞪她：“还不快滚进来。”

毫无预兆地就换上了一副严厉面孔，对着含胸怯怯走进来，跪在地上发抖的丫鬟冷笑：“我千叮万嘱就叫你照看好姐姐，就怕她受不了打击，想随着老爷去。你就是这么照看的？”

丫鬟抬起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是哭得凄惨。

“这么没用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打发了眼前干净，明天就叫家里人接了去！”这话是对着她身边的妇人说的，妇人答应了，拖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丫头下去。

二夫人雷厉风行地打发了失职丫鬟，却似乎愈发伤感，目光空洞地摇摇头，叹口气：“姐姐穿着沈哥最喜欢的衣服……沈哥说，她这样温柔的模样最让人安心。”

九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大夫人不施脂粉，身上一件浅绿色家穿的旧绸衣，似乎已穿了多年。

二夫人请医师照看好大夫人，请九月和彭华到外面说话。

叫人倒好茶，她亲自端过来给九月和彭华，对两人郑重行礼：“沈哥的事，可有何进展？”

彭华忙放下手中的茶，站起身来，对二夫人说：“刑捕司已尽力调查，只要沈家配合，相信一定可很快结案。”

二夫人眼眶已红，强忍住不叫自己哭出来。

“多谢彭大人。所有我知道的，都知无不言。可我实在不知道，沈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一向和气生财，又心善，前些天才刚摆了长桌宴给穷人，好端端的，就没了。到底是什么恶人竟一定要致他死地？这个世上，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

彭华低声道：“二夫人无需灰心，请相信刑捕司。”

“拜托大人。”

从沈家出来日头已经偏西，一个中年男子等在庄门口，见到两人忙迎上来。低头行礼，对两人道：“宋姑娘彭捕快，萧少爷派我来接您二位去用晚饭。”

沈醉死了，醉华楼歇业三日。如今照旧营业，同从前一般客似云来，似乎并未因老板暴毙而受到太大影响。

一定有位好管家。

彭华告诉九月，沈醉和和气气，矮矮胖胖，很多人叫他“笑财神”。但脾气这样好，一定不容易服众。所以很多需要杀伐决断的事，都是由他的二夫人来做。

也有人悄声议论，二夫人才是醉华楼的真正主人。

不知真假，但她的气度和行事，的确不是寻常女子。

醉华楼内里深处，有一个水车宅，萧坤坐在里面等着九月。

适才说的蔡管家亲自送彭华和九月过来。水车宅极幽静，绿树掩映，一只木水车被溪流带着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野趣横生。

开了门，里面却是堂皇富丽，跟外面所看到的茅屋是两个天地。

九月向彭华和萧坤介绍对方，看两人寒暄忍不住想笑。萧坤装模作样起来，也真是一派正紧。

“干什么要来这里吃饭？”九月问。

“因为有钱。”九月无语望天，想到什么笑嘻嘻朝萧坤道：“萧少爷，是你家有钱，还是沈家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