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拈花微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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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伙头僧带他们走进膳房。

九月奇怪：“怎么你的刀不在厨房？”

福善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提的愚蠢，大喇喇说：“这刀能是日常用的么？怎能随便乱放？只偶尔才用，平时就好生放在这里。”

九月吐吐舌头没接话，四下一看。

膳房门口立着一个大木柜。木柜上下两扇门，上面三层都装着白瓷碗。

下门打开有两层，上层放着两个木盆盛着筷子，下层放着五六把刀。这几把刀当真是宝贝了，装的整整齐齐，还用一块丝绒布盖着。

膳房和厨房有一扇小门相通，但是木柜在离厨房甚远的膳房大门口。

九月叹口气道：“谁都轻而易举从这里偷拿走一把刀。”

“但此人，要对来凤寺非常熟悉才行吧。”小张道。

九月摇摇头正待说话，却听慧明法师道：“来凤寺每日两桌素宴，很多施主平素就喜欢来这里吃素席。木柜放在膳房本就是为了方便用膳的人取碗和筷子。因此只要吃过素席的人，都有可能看到过木柜下层摆着的刀。”

九月点头表示同意，突然福善师傅惊乍一声：“哎呀不得了，我今日好像见过那个遇害的女施主！”

慧明连忙板起面孔看他道：“不可造次。”

“我也记的不太真切……”福善摸着头嘿嘿一笑，当即也不管自己的刀了，忽略掉自己的顶头上司领他们进了厨房。

“就在这看到，她在同人讲话。”

九月站在厨房的窗边看过去：“在这条路上吗？她在跟什么人说话？”

福善讪笑道：“我站在这只能看到那个女施主，她对面的人被这墙挡住了。她说完话就折返，所以我看清了她的模样，啧，可真好看。”

九月又问：“这条路通向哪里？”慧明道：“从这里绕过库房，再走几步就到方丈的房间了。”

“那可能她在问路吧。”九月低声说。

福善又想起自己的刀来了，一脸沉痛嘱咐九月：“请大人早日破案，帮我找到我的宝刀。”

九月很不忍心告诉他，你的刀很可能被用来杀人了，你确定你还想要吗？

第二日一早，九月跑去刑捕司看骆枝验尸。骆枝的手修长苍白，下刀检验完毕已经是正午。

她一边清洁双手一边做验尸报告：“死者，女，身长五尺。胸口上两处刀伤，伤口长约一寸。第一处刀伤位于左乳，深一寸。第二处刀伤位于后背蝴蝶骨下方，伤深至心脏，死者死于心脏骤停。死亡时间是六月初十巳时三刻。指甲上的蔻丹无剥落痕迹，指甲内也无皮屑，身体无其他伤痕。死者怀有两个月身孕。”

骆枝声音平静，九月一边听着，一边望着碧缕尖尖指甲出神。听到这句话，陡然一惊，站了起来。

在徐正擎圆圆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徐正擎摇忍不住自己的惊愕：“昨日已同暖香阁确认，死者是碧缕无疑。她两日前赎了身并去衙门消了奴籍。从她身上找到的那张地契上是藤枝街后的一间小院。我昨日去看，梳妆台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除了一支玉镯之外也没有其他首饰。如此说来，得知自己有孕，她是下决心从良了。”

她决心从此洗手做羹汤。有人，却不能叫她生下这个孩子。

九月心中一阵悲凉，低声道：“有人为她赎了身，又买下了这个小宅。但这样平淡的生活她也没机会过了。老徐，我一会儿去物证间拿走那只玉镯，去暖香阁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这只玉镯的主人。”

徐正擎拍拍九月的脑袋，大哥一样道：“好，昨日暖香阁的人都道碧缕与将军府周彬交好，我同骆枝便去找他。小枝，帮九月易下容吧。”

徐正擎和骆枝一起回家徐用午膳，两人被催足一百次，实在没办法，要将亲事定下来了。

九月同两个捕快兄弟去天香楼吃饭。

无论如何，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不怕见尸首，但总为人的残忍凉薄感到心惊，此刻只想好好喝一壶玫瑰滇红。

然后就碰到了萧坤，这种富贵公子她一向觉得没长脑袋。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平素定是个一掷千金，倚马斜桥的风流公子。

可昨日被一具尸首吓成那样，真该传出去叫少女们擦亮眼。

如果是平常，这样的闲言她也懒得搭理。但就凭他的那个样子，也好意思为本府破案事业担忧，不添乱就是好的。

届时势必狠狠讹诈他一笔。

暖香阁。小家碧玉，大家闺秀。

用完饭宋九月直接去找秀色。

秀色同碧缕都在暖香阁的后院有单独的木楼。查看了九月的令信，才请她坐进来。

秀色容貌极美，但娇媚中隐约含了英气，非常不俗。

只是此刻满目含悲。纤纤玉手泡一壶花茶，递一杯给九月，柔声道：“大人是为碧缕而来吧。”

九月点点头，赞声好茶。

秀色低下头，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半响，她抬起头来，眼睛发红，轻声道：“对不住，失态了。这花茶是去年我同碧缕一起制作的。我们夜间把茶叶放在荷花里，等到第二天一早花开时取出来。又每月托人从云岩寺中请来山间泉水，才有这样的凛冽清香。”九月最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宽慰她，只好说：“谁都不愿碧缕姑娘发生这样的事，如今我们也只能找出真凶，不叫她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