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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季知窈外,永宁侯府其他人看着这一百五十六抬聘礼,久久的没有回过神。

永宁侯季濯山不免得意,等过了今日,怕是整个长安城都会讨论起季知窈的聘礼。

但他又有些遗憾,这么风光的亲事,若是落在自己女儿头上就好了。

下一刻,他又想起建文帝对程衍的忌惮,心头的遗憾这才褪去。

季濯山看向程衍,犹豫的开口,“王爷对知窈情意深重,不过这聘礼未免太贵重了些,规制比之前清和公主出嫁时还要隆重。落在外人眼里,可能觉得永宁侯府和王爷太过奢侈。微臣惶恐,这么多聘礼,是不是不太合适?”

建文帝崇尚节俭,季濯山担忧引来圣人的不喜。

程衍平淡的开口,“聘礼有多少,圣人是知道的,皇帝和皇后亦为本王添了二十八抬聘礼。侯爷觉得哪里不合适?”

既然圣人是知道的,季濯山自然无话可说。

他小心翼翼的陪笑着,“王爷见谅,是臣多虑了。”

自打程衍回到长安,建文帝对他的亲事特别上心,摆出和善亲密的姿态,故意在众人面前彰显他对程衍的看重和亲近。这样一来,等他悄无声息除去了程衍,不会败坏他的声誉。

之前去花朝节,也是建文帝让六皇子陪着程衍一道,让他多结识些长安城贵女。

花朝节也是他和季知窈真正有交集的开端。

建文帝既然有意做样子、树名声,自然不会放过程衍向季知窈送聘礼的好机会。

他说程衍虽是他的侄子,但在他心里,和亲生孩子也没差。先帝驾崩,唯留下程衍这一个独子,成亲可是大是,勉强不得,他这个叔父自该有所表示。

于是建文帝和宫中的皇后一道给程衍添了五十六抬聘礼。

皇帝看上去像是真心实意的为程衍的亲事做面子,可实际上,他打得主意,程衍一清二楚。

建文帝崇尚节俭,就连公主出嫁也才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可他故意给程衍添了这么多抬聘礼,让程衍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情的外人,只会觉得建文帝与程衍叔侄关系亲近,天子为了程衍这一个侄子,顾不得讲究节俭,甘愿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为程衍做面子。

平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程衍自然不会拒绝,但建文帝要拿他做筏子,那可由不得建文帝的意。

建文帝想借这次聘礼的机会营造良好的形象和声誉,程衍自然有办法不如他的意。

程衍虽然离开长安已八年,但这么多年他手里的人脉一直在经营,只要他先出手,占得先机,要引导舆论并不难。

建文帝赶着要给他送东西,不要白不要,他还趁机敲了建文帝一杠,说季知窈生母早逝,嫁妆也不在她手上,希望建文帝可以赏赐些东西给季知窈,为她做面子。

建文帝骑虎难下,他既然要摆出好叔父的姿态,就不能半道而弃。只好又从库房里拿出了许多好东西,赏赐给季知窈。

这不,今个万公公来到永宁侯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建文帝给季知窈送赏赐。

万公公站出来,手上拿着圣旨,“季二小姐接旨。”

永宁侯府其他人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一百五十六抬聘礼还不够,怎么还有赏赐!

季知窈倒是神色自然,落落大方的行礼接旨。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情,落在万公公眼里,倒是高看季知窈了几分。

万公公打开圣旨,“圣上口谕,瑞王与朕叔侄关系亲厚,瑞王定亲,朕心甚慰。永宁侯府二小姐季知窈风姿丽质,知书识理,蕙质兰心,闺英闺秀,与瑞王乃天作之合。特赏其二等珍珠东珠十六颗、浮华锦二十匹、羊脂玉头面……”

季知窈弯着眸子,心安理得的接过圣旨,建文帝给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能坑一点是一点。

永宁侯府那些人看着一箱子又一箱子金光闪闪的好东西,心里泛起的酸水,汇聚起来怕是能成一条河了。

尤其李氏、季知韫、周氏和季知宁几人,以往她们一方面自恃比季知窈受宠,一方面又嫉妒季知窈的美貌,总想要处处压季知窈一头。

甚至在季知窈和程衍提亲以后,她们还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季知窈早晚不会有好下场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圣人暗中处理掉了。

可今个,先是一百五十六抬聘礼,接着又是建文帝流水般的赏赐,这份殊荣和风光,整个长安城再找不出来第二例。

李氏、季知韫、周氏和季知宁四人,征愣的看着季知窈,神色阴鸷,攥紧了双拳,内心里翻涌着嫉妒、不甘和绝望。

无论季知窈在哪里,她都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就连圣人身边最受倚重的万公公,都对着她笑的恭谨;暴戾冷漠的瑞王,看向季知窈时,没有对着其他人的疏离和冷峻,眉梢眼角都是柔情。

同是姐妹,季知窈不管是出身还是背后的依仗,远远比不上季知韫和季知宁,可到了今日,几个姐妹的境遇却是大相径庭,云泥之别。

季知窈成了全长安城最风光的女子,她们只能远远仰望、羡慕着季知窈。

季知韫怔怔的盯着季知窈,突然想起往事,以前季知窈被数次退亲,那时有不少贵女笑话她嫁不出去,空有美貌,季知韫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一时彼一时,季知窈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瑞王未婚妻,备受疼宠,无比风光。

她季知韫曾经自以为傲的一切,都是个笑话罢了!

季知窈才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呢,她打趣着程衍,“王爷,你怕不是把整个瑞王府的库房都要搬空了?”

程衍勾了勾唇,“等知知嫁给我以后,就需要知知来养我了。”

季知窈吃吃笑起来,“战功赫赫的瑞王,竟然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程衍漆色的眸子带笑,“那你喜欢不喜欢本王这个小白脸?”

“当然”,季知窈笑吟吟的看着他,拉长了调子,故弄玄虚的开口,“喜欢!”

这话一出,两人四目相对,程衍面上的笑意更浓。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打趣程衍,毕竟他除了长相外,其他一切和小白脸沾不上边。

程衍十二岁就去到了边陲,之前也一直在京郊的军营里,长久与他相处的,都是剽悍魁梧的将领,他自己也对小白脸这种娘唧唧的很看不上。

但是季知窈这么打趣他,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觉得这是未婚夫妻之间的情趣。

程衍和季知窈两人相处的很自然,装若无人般,但在场的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个,不由得目瞪口呆,心里翻涌着波浪。

季知韫心里更不是滋味,心里的嫉妒和愤恨疯狂的生长,她和季知窈前后脚定亲,原以为她找了门极好的亲事,这门亲事是季知窈永远不可能高攀上的。

可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脸。

她不仅物质上没有季知窈风光,就连和陆时喻成亲后的相处,也比不上季知窈和程衍之间的感情。

她嫁入长平侯府后,陆老太太病情一日比一日重,陆时喻平常除了上值,就是待在书房里,得闲还要在陆老太太床前侍疾,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她相处,除了晚上去到她房里过夜,白日的时候,两个话都没有说几句,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但季知窈和程衍之间的相处,深深的灼伤季知韫的眼。

哪怕他们二人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却处处透露着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人对对方的情意。

明明瑞王恶名在外,可看上去,季知窈和程衍格外的相配。两人长相极佳,看着就很养眼。周身的气质,一个冷冽,一个柔和从容,虽是相反的气质,却莫名的互补,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仅季知韫大受打击,李氏、周氏还有季知宁也是同样的想法,成了亲的女人,心很是细腻,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弄虚作假,女人家总是能看出来的。

正是看出来了,她们心里的酸涩、苦闷才会一涌而上,凶猛的翻滚着,灌满整个心头。

李氏是永宁侯府的侯夫人,出身也不错,看上去有风光之处,可季濯山这人最爱钻营,逢场作戏少不了,府里的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如今,季濯山已经很少往她房里去了。

至于周氏,委身季濯川的时候,季知窈的娘亲还在,她整整当了五年见不得人的外室,直到季知窈生母去世后,她因为怀了男胎,而成了季濯川的妾室。

本以为她熬出了头,可现在她被程衍贬成了妾室,受尽了屈辱,又回到了当年还是外室的处境。

本以为她终于从外室成了体面的正妻,儿子和女儿也成了高贵的嫡子/女,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又都被拿走了。

她成为妾室不久,季濯川便张罗着要再次续娶,若不是因为季知窈的亲事,怕是这会儿人已经进了永宁侯府大门了。

等正妻进门,周氏和她的儿女更没有活路了。

季知宁则是简单的羡慕嫉妒和恨了,她和季知窈从小就不对付。

季知窈娘亲死后,周氏成了二房的主母,季知宁吃穿用度样样比季知窈精细。

可季知窈哪怕穿着打扮不如她华贵,却能轻而易举的比她好看许多。

女儿家在意长相,在季知窈的映衬下,季知宁黯淡失色。

到了如今,兜兜转转,她又成了名声败坏的庶女,已经没有和季知窈比较的资格了。

但季知宁不服气,也不甘心,成了庶女后,不管是吃穿用度的下降,还是外人明里暗里的嘲讽,都让她觉得难堪。她一定要想法子,跳出这个火坑。

季知窈并不知道季知韫和季知宁等人心里的酸涩和不甘,她才没有精力注意她们几个呢!

和程衍定亲后,见面不容易,这是他们二人定亲后的第一次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季知窈轻轻的说着,“王爷,您又是派人给我送小玩意儿,又是让那些布衣、首饰铺子定期给我送来东西挑选。其实,您不需要这么做的,我不缺什么东西的。”

程衍轻启薄唇,“你喜欢吗?”

季知窈一愣,随即轻笑出来,“喜欢的,穿不完的罗裙,戴不完的步摇,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但这太破费了!”

程衍低沉笑一下,“你喜欢就好。我的财产,就是让你用的。你夫君还算出息,手里的资产,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季知窈心里甜甜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

紧接着她突然反应过来,夫君,程衍说他是她的夫君。

季知窈小脸儿一下子染上了红霞,清澄的眸子泛起涟漪,颇是不好意思的细细出声,“你还不是我夫君呢!”王爷就爱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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