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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姐来了,王爷在楼上屋子里等着季小姐。”

季知窈一到画斋,杜掌柜便迎上来。

原来王爷已经到画斋了呀!

季知窈笑了笑,示意葡萄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红豆糕,“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杜掌柜尝尝吧!”

杜掌柜乐呵呵接过来,“多谢季小姐,我可是有口福了。”

季知窈上到二楼进去屋子,看到程衍在轩窗旁负手而立,一身紫色锦袍,绣纹繁琐精致,越发衬得他挺拔如松,俊美矜贵。

她轻轻唤了声,“王爷。”

程衍转过身,墨眸浮现几分柔和,转身朝着季知窈走去。

“王爷,让您久等了。”季知窈将食盒中的几盘糕点摆出来,一盘是桃花糕,一盘是红豆糕,“王爷,我手艺一般,您别嫌弃。”

盘中的糕点玲珑精致,糕块上面贴着瓣瓣桃花,和这明媚的春光正是相宜。

程衍拿起一块桃花糕尝了下,入口清香绵软,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残留在口中。

程衍薄唇动了动,“季小姐的手艺很不错。”

平时他不常吃这些甜腻的糕点,可是季知窈做的东西,很是合他的胃口,不是一味的甜腻,入口清香自然。

听到程衍出声夸赞她的手艺,季知窈有些开心,“王爷喜欢吃,那就多吃些。”

程衍笑着出声,“其实在花朝节那日,本王就看到了季小姐从锦囊中拿出几块糕点,今日得以品尝,果真很好吃。”

原来花朝节那日偷吃糕点被王爷见到了,真是太丢人了。

季知窈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多谢王爷当日为我遮掩这件事。花朝节那日的糕点,是我身边的丫鬟葡萄做的,这次的糕点是我做的。”

程衍从善如流的继续开口,“没有尝过季小姐丫鬟的手艺,但本王觉得,季小姐亲手做的糕点更美味。”

没有哪个女子能对这样的话免俗,季知窈也不例外,她甜甜的笑了笑。

程衍接着自嘲一笑,“在边关这么多年,很少可以吃到这些精致的吃食,回到长安,除了下人,也从来没有人下厨为本王做这些东西。”

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季知窈,“季小姐是第一个主动为本王做这些吃食的姑娘。”

这个时候的程衍,恍若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收敛起所有的强大气场,耷拉着耳朵,朝她摇晃着尾巴,季知窈不自觉的起了怜惜之心,心里还有些难受。

以前她总觉得程衍很强大,刀枪不入,哪怕只是在他身旁,便会让其他人觉得安心。

然而王爷镇守边陲八年,抵御外敌,保护大燕子民安宁,不知遇到了多少危险。

他在那么小的时候,先帝和先皇后便逝去了,皇宫风云诡谲,勾心斗角少不了,王爷的处境又这么尴尬,肯定没有多少人敢真心待他。

王爷保护了所有人,可是又有谁愿意保护王爷呢?

想起这些,季知窈唇抿的紧了些,心里有些酸涩。

她经历过年幼丧母,在永宁侯府的处境也很被动,正是因为有这些经历,所以她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

前世的时候她也曾难过委屈过,重活一世看透了那些恶人的嘴脸,才变得淡然不在意。

可是王爷这么好,他是她心中的英雄,是将她从泥潭拉出的那个人,若是有可能,她不愿让程衍经历这一切的不美好。

季知窈抿了抿唇,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王爷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做了糕点,还给王爷送来。”

程衍勾唇露出轻柔的笑,“会不会太麻烦季小姐了?”

季知窈摇摇头,“不麻烦的,只要王爷不嫌弃我的手艺就好。”

没有其他人为王爷做糕点,那就她为王爷送吃食吧!

程衍勾了勾唇,并没有自称本王,不着痕迹的拉近与季知窈的关系,“我怎会嫌弃,多谢季小姐。”

季知窈轻轻摇头,有些好笑的出声,“好像我和王爷之间的交谈,总是谢来谢去的。”

这话倒是正合程衍的意,“季小姐之前帮我为姑母挑选首饰,这次又给我做了桃花糕,若再谢来谢去的,显得有些生分。不知以后本王可否称呼季小姐一声知窈?”

昨日他当着苏锦邵的面,内心的占有欲作祟,称呼过季知窈的名字,可毕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未免显得冒昧。

他要让季知窈亲口同意,让她心甘情愿的和他渐渐亲近起来。

季知窈笑了笑,“可以的。”

程衍墨眸看着她,声音沉沉的,好像含了勾子似的,非常撩人,“知窈。”

季知窈没来由的小脸泛起了红,王爷的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知窈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和别人叫她名字的感觉不一样,她喜欢王爷这么叫她的名字,丝毫不觉得反感。

看着季知窈面上轻微的红晕,程衍低沉的轻笑出声。

除了下人,没有人为他做过糕点和吃食,这件事是真的,可他也是故意在季知窈面前说出这些话的。

他要一步步俘获季知窈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投入他的怀中。

突然想起什么,季知窈看向程衍,“王爷,您知道会试的事情吗?”

程衍“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的二舅舅要参加不久后的会试,可他初到长安,有很多事情可能不太了解,比如这次会试主考官的风格、喜好和政见之类的。”季知窈看着他浅浅一笑,“我想向王爷打听一下有关会试的门路。”

程衍打趣出声,“本王征战沙场,是武将,你这么肯定本王会知道科举里面的门路?”

季知窈一脸相信的看着他,毫不怀疑,“王爷最厉害了,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厉害?他其它方面也挺厉害的,程衍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是他这边的人,但他也知道科举讲究的是公平公正,程衍并没有透露那些会试题目,而是告诉了季知窈这些主考官各自的喜好、风格和主张,又给她讲了会试注意的事项、要携带的东西等。

季知窈听的很仔细,将程衍说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记在心中。

多亏她向王爷打听了这些事,不问不知道,一打听才发现科举考试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门路。

除了主考官的喜好、风格和坚持的政见,还有其他的东西。

比如,每年的会试设在春季,参加会试的考生只能着单层的衣衫,这也是为了防止夹带,除了考篮里面携带的东西,不能带其他东西。

但若是天公不作美,赶上了倒春寒,只着单衣是要冻死人的。

所以那些不差钱的人家都会提前准备几件单层的皮衣,一件里面再套一件,可以有效防御寒冷。

再比如,许多考生会带些清心去燥的药材,也会准备白果,减少去茅房的次数,以此节省更多的时间来答题。

有经验的人家会早早的准备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可像季知窈二舅舅,来到长安不久,第一次参加会试,又没有什么至交好友,若不是从程衍这里打听到这些,他们很难知道这些门路的。

如果说真遇到了气温骤降,到时候他们再准备皮衣的话,市面上的兔皮、狐皮等,肯定会有许多人大肆抢购,不仅要多掏几倍的银子,更甚者,像苏家这样没有靠山的普通人家,很可能根本卖不到这些皮衣。

若真是如此,在那般寒冷的天气下,估计身子都要冻出毛病了,何谈参加会试?

谈话间,眼看到了午时,季知窈笑着开口,“王爷,我昨日和外祖母说好,午时要去外祖家用膳,那我先走了。”

到午时了,程衍全然不觉时间过的这样快。

和季知窈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程衍起身,“我送你出去。”

他跟着季知窈一起下楼出去画斋。

季知窈笑着冲他摆摆手,“王爷,下次见。”

程衍勾了勾唇,“下次见。”

季知窈无一处不好,说的话也特别合他的心意,下次见,他当然等着与她下次再见。

柳史修走在街道上,冷不防一抬头,看到了前方的季知窈和程衍。

灿烂的春晖中,季知窈清澄的眸子中满是程衍,她轻柔的笑着对程衍摆手。

在此之前,柳史修从不曾在她面上见到这样的笑意。

和季知窈定亲那几个月,她的态度并不亲近,即便脸上有笑意,也含着几分疏离。

直到这一刻,柳史修深刻的意识到,季知窈从未喜欢过他,和他定亲也不过是季周氏故意所为的。

之前他以为和季知窈退亲后,季知窈会变得伤心和憔悴。

他再也自欺欺人不下去了,怕是季知巴不得和他退亲呢!

他想起了昭庆长公主寿宴那日程衍对他说的话,当日他隐约觉得程衍是在敲打他什么,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丝毫头绪。

这会才明白过来,那日程衍是在警告他,警告他远离季知窈,警告他打消对季知窈的想法。

季知窈的另一个前未婚夫张越,不知怎么得罪了程衍,落得一个罢官的下场。

想必,程衍授意高御史弹劾张越,就是在为季知窈出气吧。

想到这儿,柳史修后背和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看来他要将心里对季知窈的想法深深藏起来,再也不能出现在季知窈面前。

他出身寒门,好不容易考上探花,他得罪不起程衍的。

后怕的用衣袖擦掉眉头的细汗,柳史修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季知窈曾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忘恩负义,亲手毁掉了这门亲事,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以后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季知窈这样鲜活娇媚的女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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