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里谢澜站在梧桐树下对着窦晟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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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苟闻言小声问，“你半夜总起夜吗？”

车明：“……？”

“可能得去看看。”王苟一脸忧心，“反正我们村里人是这样的，谁家男娃半夜总起夜，村里人会传，说——啊啊啊你踩我脚了！”

于扉沉叹一口气，“最近是有点心烦，不下午打场球吧，2v2。”

“行。”车明一口答应，“陪你打球行，提前说好，让着我。”

于扉皱眉，“你还不脸了？”

车明理直气壮：“不啊。”

一桌人都倒了，谢澜也没忍住。

下午的生课价比很高，老师是从生必修一开始讲，而且谢澜生比想象中简单，只记住那些词，剩下的东西都非常好理解。

快下课时，小群里突然震了起来。

-rjjsd：我买『药』了，正往回走，十分钟。

-戴佑：好的，我们还在原。

-rjjsd：你们打电了吗？

-车明：打了，妈在路上。

-rjjsd：ok

谢澜有点懵，问：怎么了？

很快车明就回复：可怜的鲱鱼同学把脚崴了，崴得还不轻，人基本不能了。

谢澜正懵着，窦晟就在群里了一句：ankleitst(脚腕扭伤)

谢澜这才懂了：伤成什么样？

车明了张照片。

才崴没一会，脚腕已经通红一片，肿得离谱。

谢澜问：小『操』场么？我下课马上过去。

窦晟回：没那么急，等妈来接回去就行了，我先买『药』给喷一喷止个疼，你上你的课。

于扉自己也在群里了个嗯。

谢澜赶小『操』场时，窦晟们还在，于扉妈妈刚刚了，学校保安也在旁边。

于扉坐在上有些有气无力，“唉，搞那么大阵仗干嘛啊，我让车明们搀我校门口就好了。”

于扉妈妈手搭在头上，蹲下轻轻碰了碰脚腕肿起的方，“妈妈不放心，扭伤不能『乱』动，你先喷上『药』缓一缓，然后我们慢慢挪出去。”

于扉和妈妈得非常像，气质完全是两个极端。妈妈外表娇小柔弱，说慢声细语，语气也很温柔。

“阿姨，应该没大事。”车明在一旁说，“我们刚才帮试了试，应该就是扭伤，骨头好好的，你不放心就领去拍个片，白『药』已经给喷了。”

于扉妈妈起来，“谢谢你，你们几个都在啊？”

“嗯，一起打球来着。”

窦晟了谢澜，过来低声：“没事了。”

谢澜瞟着于扉的脚腕，“好像比刚才照片里更肿了。”

窦晟嗯一声，“肯定继续一会的，等会妈就带去医院了。”

于扉的妈妈应该是从家里赶过来，外套没顾上穿，只批了一条羊绒披肩。驼『色』的披肩包裹住娇小的身材，披散在后背，蹲着仔细检查于扉的脚腕。

谢澜看着，心里很突兀沉了一下——

和肖浪静的气质非常像，温柔内敛，说声很柔又很稳重，让人不自觉想依赖。穿衣风格也很相似，肖浪静最后那段时间就不穿病号服了，让谢澜从家里拿了自己的衣服来，每天就是这样一件薄绒衫加条披肩，坐在床上看书看电影。

于扉坐着等『药』效缓释，妈妈还在一下一下『摸』着的头。

“别『摸』了，妈，『摸』秃了。”于扉有点抹不开面说，“我都快高三了，这么多同学在这呢。”

于扉妈妈：“我想『摸』就『摸』，你管我呢。”

是这样说，还是收手，拿起旁边的『药』仔细读说明书。

许久，叹声气：“儿，打个球也能崴脚，最近怎么回事啊，妈妈怎么觉得你心神不宁的。”

于扉臊眉耷眼瞅着自己脚腕上的大鼓包，“心烦。”

“你天天心烦。”于扉妈妈无奈：“从生下你你就心烦，就没见你乐呵过。”

旁边车明和王苟用疯狂打对方来憋，戴佑也一直勾着唇角，弯腰收拾着上散『乱』的那些『药』盒说明书什么的。

许久，于扉说，“好像没那么疼了，在走吧？车开在哪了？”

“就在外头，保安小哥尽量让我往里开了，谢谢啊。”于扉妈妈感激冲保安了，在车明架着于扉起身的时候，立刻托住了于扉另一侧身体。

女人看起来瘦瘦小小，扶着儿时却很稳。

“去离家近那家医院吧，你们学校附近这个骨科不太行。”细声询问于扉的意见。

于扉在妈妈面前挺乖，“都行，喷了『药』暂时没那么疼了。”

车明回头：“你们别跟着了，我跟阿姨把弄出去。”

窦晟点头叮嘱：“小心点，看脚下。”

“知了。”

三人慢慢吞吞往外挪，戴佑叹口气，“鲱鱼最近是有点暴躁啊，刚才打球也带着火，咱们四个打球，冲那么猛干什么。”

王苟摇摇头，“不懂。咱把这个杆给食堂送回去吧？”

“哦对，忘了。”戴佑说着随手抄起旁边的不锈钢管往食堂走去，王苟在后头跟上。

等人走了，谢澜才闷声问：“拿那根杆干什么？”

窦晟无语，“我也不知，买『药』回来就看见有了，估计车明那个瓜皮想给于扉diy个拐杖。”

“哦。”

谢澜转身往校门的方向走，“回家吧。”

于扉们三个还在前面不远处，这会有点起风，林荫路上的梧桐叶沙沙响着，远处于扉妈妈被风吹起，用一只手不断扶着头，不叫丝被风吹着打儿的脸。

赵文瑛其实也很温柔，的温柔是藏在唠叨和吐槽之下的，而且经常出差，碰面很少，不像于扉妈妈这样，从各个方面都让谢澜一瞬间就想起那个人。

谢澜走着走着又突然想，戴佑提过妈妈是初中教师，王苟妈妈在乡下开小卖部，车明妈妈在外打工，也常常邮东西回来。

其实，只有……

又一阵风迎面而起，一片鲜亮亮的叶被风卷着，卷谢澜面前，在空中打着旋飞舞。

窦晟娴熟伸手抓住那片树叶，“赵文瑛女士回来了。”

谢澜停步，偏过头看着，“在吗？”

“刚刚给我消息。”窦晟晃了晃手机，“喊我们回家吃饭，还问你吃不吃番茄火锅。”

谢澜顿了顿，“是用番茄下火锅？”

窦晟摇头，“番茄只是底料，你等会就知了，不辣的，特别好吃。”

“好。”谢澜说。抬起头，无声深吸一口气。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直于扉和妈妈的身影在校门口消失了。

“我好像从这个风里嗅了某人心里酸酸的。”窦晟忽然低声说。

谢澜愣了下，“什么？”

窦晟没立即吭声，过一会才说，“我看过肖阿姨年轻时和我妈的合照，确实和鲱鱼妈妈气质有点像。”

谢澜嗯了声，想车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淡淡重复：“是的，我柠檬了。”

窦晟在一旁噗了出来。

的声很轻，低低的，好像能让空气中的沉重消失一些。

谢澜和并肩走着，又过了一会停步低声说，“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其实我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只是有时候，会很忽然想起，逃不掉。”

眼底有些热，于是谢澜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窦晟捏着那枚梧桐叶的叶梗，放在眼前，轻轻旋转。

鲜亮的绿叶上，叶脉纹路非常清晰，在阳光下绿得通透，仿佛能看见绿叶的生命在流淌。

“你是想哭可以在哭，我勉强装作看不见的样。”窦晟说，“用这片叶给你遮一下。”

一片叶能遮什么。

谢澜接过那片梧桐叶，叶梗上还留有窦晟指尖的温度，触碰上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勾了窦晟的手指。

垂眸看着叶脉，“我只是会有些遗憾。最后那天我很慌，一直在哭，忘记了好好和说声再见。那声再见是在葬礼上说的，已经离开了，不知还能不能听见。”

窦晟没吭声，不知从哪又『摸』了一片叶出来，比刚才那片稍微黄一些，也一起放在谢澜手心。

许久，窦晟才低声说，“你看过一个童么。”

“嗯？”

窦晟抬手『摸』了『摸』的头，“只一个人还停留在活着的人的记忆中，就不曾真正离开。”

“所以，只你还想，就会一直在。”

风把窦晟的声音吹得有些淡。

谢澜听见了，眸光微动，捏着那两片一绿一黄的叶，在梧桐树下对着窦晟有片刻的怔忡。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树叶缝隙，在窦晟白得亮眼的外套上投下一片片淡金『色』的光斑。让谢澜冷不丁想起那天在南巷小院的晚上，窦晟念的那句诗，又想起两年前在医院里，那些絮絮的叮咛。

最后那天，确实忘记了好好说声再见。

一直拉着的手说，我会想你的，说了很多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