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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蕴莞尔：“不必在意这种细节。”

然而，苏诚然下一句却面色不善地盯着她道：“可能，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把宋小姐当做一个女人看待吧。”

宋知蕴听见他的声音急速地冷却下来，她松下手中的裙摆，静静地站在原地望向他：“那苏总把我当做男人看待？”

苏诚然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中，似乎极为傲慢地打量她一眼：“对手。”

宋知蕴对着中眼神敬谢不敏，但照旧淡然道：“苏总说的是凤凰山规划案？那真是承蒙苏总看得起我了，如果你知道恒远的情况，想必也知道我不过就是去闹着玩的。”

傍晚的余晖中，一男一女两条人影站得不近不远。

厉临川从三楼无意间往下看时，便见到了身材纤细的女孩子正在同男人说着什么热络的话。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宋知蕴始终面带笑意。

厉临川当然很清楚宋知蕴和苏诚然是没有任何私下往来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地一看再看。

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的某种情绪。

尤其是等下楼后，厉临川同转身回主厅的女人正面对视时，她刻意的回避。

反而是苏诚然在她身后与厉临川打了个招呼：“厉总，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厉临川颔首，见宋知蕴裹着粉色长裙，身段旖旎，胸前白皙，而红宝石点缀着熠熠生辉。

宋知蕴倒没怎么多想，她同两人告知一声，便先去找今日宴会的主人厉临风。

在他们三人都没注意到的另一个角度，厉临霜端着红酒杯同苏悠然站在一起：“你看吧，她跟你大哥说过话，又要去找我哥了。她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交际花狐狸精了？”

苏悠然穿一身淡蓝的礼服，抬手揉了揉厉临霜：“你别这么说知蕴，她现在也忙着凤凰山项目，哪里有时间？今天不过刚好是遇到而已？怎么，我哥跟她说两句话你就吃醋了？”

“不是嘛！”厉临霜被说中心事，娇羞地瞪她，“我就是不喜欢她到处惹你哥我哥的。”

苏悠然挽着厉临霜，面有难色地道：“临霜，其实，我有听说，关于你大哥和知蕴的事情。”

“什么！？”厉临霜意外地看向她，“我大哥和知蕴？什么事？”

见苏悠然欲言又止，厉临霜着急道：“悠然姐，你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你听说的是什么？”

苏悠然便低声道：“我听说你大哥最近和知蕴走得很近，知蕴不是在负责的凤凰山竞标的事情么？她去考察，都是你大哥陪着去的。”

“不会的！”厉临霜立刻矢口否认，“我大哥……”

她皱眉想到最近厉临川搬出去单独住的事情，但仍旧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我大哥比她大那么多，一直都没找到合心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她哪里好呀？除了长了一张看得过去的脸！我不信！悠然姐你不是骗我的吧？”

苏悠然淡淡道：“我也只是刚巧听说而已。你知道的，知蕴大哥和我大哥关系好，很多事情，其实也都瞒不住的。”她见厉临霜似乎挺着急的，便又劝道，“临霜，要是你大哥真的喜欢她，不也很好？”

“好什么呀？！”厉临霜薄怒道，“不行，我要去问问我大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允许她嫁到我们厉家来！”

苏悠然望着这位真正的千金小公主，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临霜这么情绪化，可能她自己也很情绪化吧，因此倒也无法分辨。

两人慢慢走近主厅，便齐齐看到厉临风在同宋知蕴谈笑，看厉临风的样子，倒也是颇有兴致。

厉临霜又嘀咕：“我哥真是的，明明说对宋知蕴没有想法，一看到她还是这么积极热情。真讨厌！”

苏悠然望着这个男人，淡然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一会儿第一支舞，还是跟我跳。”

厉临霜听到这信誓旦旦的话，忽然觉得苏悠然也变得陌生起来，她疑惑道：“难道你不怕宋知蕴再装柔弱，骗我哥的同情心吗？”

苏悠然柔笑道：“知蕴如果真的和你大哥在一起，又怎么会去骗临风呢？”

当从苏诚然口中得知厉临川可能和宋知蕴有什么后，苏悠然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再也没有人跟她抢临风了。

就算厉临风真的有一点喜欢宋知蕴又如何？他敢和自己大哥抢女人么？

苏悠然这一年耳朵里都是身边人告诉自己——宋知蕴又做了什么业务，又拓展了什么新市场，又接手了什么新项目……

宋知蕴可以做到的，她苏悠然当然可以。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悠然都故意远离厉临风，让自己看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也让他看清楚，自己也是一个真正独立的女人，而不是豢养在豪门的、只道逛街购物的千金小姐。

但她毕竟不是宋知蕴，她还是喜欢厉临风。

这边，舞会正式开始，宋知蕴请厉临风自便，她有些饿，去另一边厅堂觅食。

舞会的音乐响起来，漂亮的身影却背道而驰，逆流走向别处。

厉临霜手中端着酒杯，一并跟了过去。

西式酒会，宋知蕴手拿托盘，站在甜品塔边犹豫不决，精致可口的小甜品个个都想尝尝，可是胃口拢共这么大，又不能尝一口丢掉，怎么办？

她犹豫不决地伸出银色的蛋糕夹，取了几块。

“宋知蕴。”

凌厉娇气的声音传入耳中，宋知蕴却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面前的生巧克力，陷入纠结中。

“宋知蕴！”

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喊她的名字。

宋知蕴取了两块生巧，才转过身，看着厉临霜：“怎么了？找我有事？”

两人不对付，她也从厉临霜的语调中琢磨出对方的不怀好意，因此她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宋知蕴找了一张靠窗，安静的小圆桌，独自坐下来。

厉临霜则站在桌边，居高临下问道：“你和我大哥在一起了吗？宋知蕴，你真的不要脸！你还记得去年你在我们家怎么说的吗？也是今天，你亲口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

宋知蕴捏起一块柠檬挞，咬一口，酸，甜，味道不错，她抬凤眸望着厉临霜：“你知道吗？你永远搞错了发脾气的对象。就算我跟你哥、你大哥有任何的关系往来，你都应该去质问他们，而不是跑来问我。”

两人的位置叫一棵大绿植掩住，并没有看到她们另一边走来的高大男人。

加上两人都在情绪中，更是没有分神去顾忌其他。

厉临霜在苏悠然面前还好，一旦面对宋知蕴，一旦看着她好像一副又冷又傲的态度，就特别看不惯，她压低声音道：“我当然会去问我大哥！不过我敢保证肯定是你勾引我大哥！否则我大哥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你别坏了我大哥的名声好吗！”

宋知蕴将一个小小的柠檬挞解决，冷冷地问：“你怎么总是认为我有心勾引他们？还是你认为你的两位大哥都这么禁不起女人的诱惑？别人勾一勾手指头，他们就会跟着跑。那你应该去提醒他们别这么随便，而不是来警告我。还有你是当妹妹的，又不是当妈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退一万步说，我嫁给你大哥的话，也是你嫂子，合该是我管你吧？”

“你——”厉临霜气得拿起桌上的红酒杯。

宋知蕴看她这动作，正感叹今晚可以提前回家，只是要报废一件礼服。

不料，一道人影闯入，挡在了宋知蕴的身前。

红酒洒在了男人的胸前，白衬衣黑西装顷刻间报废。

厉临川随意地掸了掸身上的红酒液，沉声对厉临霜道：“来者是客，临霜，我这么教你待客之道的？”

“我——”厉临霜不可思议地看着厉临川为宋知蕴挡住这一杯酒，“大哥你——你们——”

她再傻也知道，厉临川和宋知蕴是真的有什么了。

宋知蕴此刻是觉得厉临川的确魁梧，完完全全挡住这杯酒不说，还挡住了一片光。

她在他身后背影中轻咳一声：“要么你们兄妹出去聊聊？我想一个人吃点东西，怎么样？”

厉临霜急得眼眶都红了，她还以为宋知蕴只是跟厉临风牵扯不清，谁知现在连厉临川都……

她跺着脚说：“大哥，你就这样维护她？！”

宋知蕴拿起一块生巧塞进嘴里，从男人的阴影中起身，果断道：“你们聊，我先走。”

她注意到厉临川身前的红酒渍，便对厉临霜道：“临霜，你先让你大哥去换身西装吧，今天客人多，他也得应酬，一会儿大家看了都不体面，不是吗？”

厉临川听到她维护自己的话，不禁看向她。

宋知蕴却无视了他，快步走出偏厅，留下身后的兄妹俩去沟通。

厉临霜道：“大哥，那你去换西装，我陪你去。你给我说清楚好吗？”

厉临川瞥一眼圆桌上根本没怎么动过的餐盘，摇摇头，抬步往外走。

他现在能体会当日厉临风的头疼，这个千金小公主妹妹真的在某些时刻无法正常沟通。

厉临霜跟过来时，厉临川一边解领结一边对她道：“临霜，我在追求知蕴。这是我的答复，希望你听清楚。不是她勾引我，你明白吗？你不能做这种假设和胡乱判断她。”

“追求？如果她不勾引你你会追求她吗？”厉临霜还是有自己的逻辑。

兄妹俩在其他客人异样的眼神中走向二楼楼梯。

上了楼梯后，厉临川才又道：“临霜，你再听清楚大哥现在说的话，我说——我在单方面追求知蕴，她甚至没有答应，你能理解这一句话的意思吗？”

“不能！我不能！”厉临霜气得站在二楼客厅打转，“你这么优秀，不能追求她啊！为什么啊！她到底哪里好啊！她一定是装柔弱来换你的信任是不是？”

“不是。”厉临川望着这个任性而幼稚的妹妹，“等你喜欢一个人，而得不到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临霜，你不能永远活在你想象的世界。”

“我没有！我很清楚这种心情！”厉临霜自己也喜欢人，也得不到人，她当然很知其中滋味。

厉临川耐着性子，静静地看着她，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你清楚，那么，显然这件事上，你对知蕴有一种极端偏见。你认为她不是个好女孩，认为她只会用手段骗取别人的信任。你有没有试过用一种空杯心态，用一种全新的角度去看待她？一个人，不可能一成不变，她如何遇事处事，都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他说完后，见厉临霜许久没有反应，才有些失望似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他心底里很清楚，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厉临霜听的，甚至他也想说给宋知蕴听。

她在变化，他也在变化。

可惜，她应该无心来听。

等在卧室的浴室简单冲个澡换上衬衣西裤，厉临川收到一条消息。

发件人是宋知蕴。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收到宋知蕴主动的消息。

厉临川竟然有些犹豫，没有立刻打开。

太在乎了，顾忌也就变多了。

盯着消息整整一分钟时间，他点开消息：【你今晚还过去别墅吗？带我一起可以吗？我在宴会上没吃东西，好饿，想回家吃饭】

厉临川收好手机，随手从衣柜中拿出一件西装外套。

他一边匆匆下楼，一边给宋知蕴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宋知蕴道：“怎么了？”

厉临川问道：“在哪里？我现在就回去。”

宋知蕴淡淡道：“在车里了，我还以为你不回去，就准备让罗先生先送我再来接你。”

厉临川立刻道：“等一等，我跟临风打个招呼，立刻过来。”

“嗯。”

宋知蕴应下，但也没有说别的。

两人也都没有立刻挂断，而是沉默着过了几秒，宋知蕴才立刻说：“那你去说吧，我挂了。”

车里，宋知蕴靠在车窗边，静静地望着厉家别墅的喷泉发呆。

去年今天，她就是在这里，让厉临川送回了宋家。

此情此情，多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