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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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的夜晚,静谧地宛若回到远古时代。

春夏之间,山谷空明，风吹草动的声音似乎都能轻易入耳。

客房中，厉临川坐在唯一一扇窗边望着斜对过那间屋子里的灯光，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散落,灿亮如星光。

施漫柔进去时，就看到他沉眉静静望着，她瞥一眼，才知道原来是宋知蕴房间的方向。

按照她的想法，厉临川这种不咸不淡的接近实在是太过墨迹，作为旁观者，她心急如焚。

施漫柔道：“你跟知蕴的进度也太慢了吧，你也不主动，她现在更不可能主动。那你们俩这……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坐在床沿，伸直两条腿，敲了敲大腿,今天走的山路多,的确很累。

窗外是宁静的夜色,那么浓重，偏偏星空又那么璀璨。

厉临川的视线从外面收回来，落在施漫柔的面庞上,他闲适地靠向椅子，淡然地问道：“如果你和一个人坐摩天轮，当摩天轮忽然停在上空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施漫柔问：“第一反应吗？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恋人，那肯定会觉得可能是恋人给自己制造了惊喜。当然啦，有也有可能是出现了故障，得看对方怎么说，怎么了？你们那天坐摩天轮出问题了？”

厉临川微怔忪，深邃的眼神又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回忆起当时宋知蕴的反应。

他说：“她第一反应是拿手机联系工作人员处理故障。”

他清楚地记得，她拿手机的速度无比之快，如果自己当时没按住她，也许就能在三秒内找到处理这个问题的负责人。

施曼柔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向厉临川，她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说：“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这代表了什么呀？”

厉临川深深地叹气，皱着眉头道：“可能这代表，她在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一旦遇到麻烦就必须要自己第一个站出来解决问题，就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也可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或者是保护别人的本能。”

施漫柔结合自己对宋知蕴的了解，便道：“知蕴可能是习惯性的，需要保护知涵。知涵的情况也的确是很需要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所以知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什么都能独当一面，好像看上去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一样，似乎也总能第一时间找到解决办法。”

她看向厉临川：“这证明她独立成熟，且理智。不过很奇怪啊，因为我知道宋家又不只他们兄妹俩，他们的父亲还健在，还有一个大哥宋知文。”

说到宋知文这三个字时，厉临川抬眼看她。

施漫柔立刻眼前一亮，想起那天在餐厅时宋知文指责宋知蕴的态度与语气，甚至是话里的意思。她皱着眉头问道：“所以其实知蕴在宋家，经常会被宋知文打压吗？”

厉临川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静默无言，没有回答施漫柔的话，算作是默认。

紧接着，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是知涵离不开她吗？”

施漫柔下意识地反应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难道你有别的看法。”她心里默默的吐槽跟自己大哥沟通起来真的是很复杂。

厉临川慢慢道：“如果你再用心观察，会发现，情况正与你看到的截然相反。”

以前，他同施漫柔是一个想法，最近这两次，却让他有些不同的意见。

施漫柔想了又想，试探性的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其实知蕴才是真正离不开知涵的那个人。”

她一边沉思一边说：“的确，知蕴在知涵面前似乎变了一个人，那种冷漠较劲的感觉完全被温柔与亲切所取代。仔细想想，她跟知涵开玩笑时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她这个年纪应该说的。”

施漫柔望着厉临川，修长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看不清楚的双眸以及永远也看不懂的眼神，他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厉临川轻叹一般，扫了一眼对面的窗户，说道：“她很没有安全感。是我，是我之前做了一些蠢事。”

施漫柔觉得不可思议，厉临川做蠢事吗？

她简直无法想象厉临川到底对宋知蕴做过什么，默默地说了一句：“那你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我看她也并没有很抵触你啊，不过她好像也真的把我们当做了是情侣。唉呀！这事儿候现在好难办呀。那怪就要怪你当时为什么这么蠢了。”

施漫柔借着厉临川的话，借机骂了他一句，心情很愉悦。

看着厉临川第无数次陷入沉思中，施漫柔又道：“那我觉得你很了解她。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你了解她，你才会更没有对策。其实说白了，女孩子都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保护自己，像知蕴看上去很要强，她肯定在某些时刻需要一个人聆听她内心的倾诉，帮她解决一些问题，只不过她更需要的是别人尊重与理解她，而不是纯粹的给她施舍恩惠。”

施漫柔石小心翼翼地问：“你应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吧。”

厉临川哂笑一下：“如果有呢？”

施漫柔狠狠吐槽他：所以你单身三十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呀！

两兄妹说完话，又陷入绵长的沉默中。

这是厉临川习惯性的方式，他需要在安静中思考，于是他对施漫柔说：“好了，你出去吧。”

他的声音，有一种又冷又沉的意味，听上去语气并不十分的友善。

这在他和施漫柔之间，都再正常不过，但恰巧站在门外准备敲门的宋知蕴听见了，心道：厉临川这个人就没事爱摆谱，私下里两个人相处，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说话呢？

但转念一想这也跟她无关，她便抬手敲门。

“厉总？漫柔？”

施漫柔赶紧看一眼厉临川，起身去开门。

宋知蕴说：“我没打扰你们俩吧，真不好意思。”眸光越过施漫柔，看向坐在窗边的男人，恰好见他也转过头来，灯光落在他的鼻梁与眉骨，在脸上形成独特的阴影，显得这个男人如此的刚毅，如此的沉默。

宋知蕴快速对施漫柔道：“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去屋顶坐一会儿，看会儿星星？”

施漫柔高兴地说好呀，又忙回自己房间去拿外套。

宋知蕴点头，错开厉临川的视线，转身去找宋知涵，她想施漫柔和厉临川应该都很住不习惯吧，这里的客房实在是过分简陋，连宋知涵都小声抱怨说床上有点潮湿的。

山里的湿气重，棉被似乎是有一些冷和寒。

宋知蕴先带着宋知涵去顶楼。

莫峻和刘师傅已经在楼顶和老板老板娘一起弄竹火盆，旁边放了几把椅子，还有张矮茶几，两碟山间的毛豆嫩笋小吃，以及两个热水壶、几个茶杯，看上去仿佛是村子里的茶花会一般。

宋知涵到了外面，觉得一起都是新奇而美好的。他乐呵呵地占据一个椅子，拉着宋知蕴的手说：“蕴蕴，蕴蕴，今天我们可以晚一点下去，是不是？我们可以和林川哥哥一起看星星呢，太好了。”

听到他孩子气的语调，宋知蕴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的头发上，慢慢地揉啊揉，她说：“不可以太晚哦，明天我们上午要早点起床回家的。你不想家里的菲姐吗？”

宋知涵点点头：“想呀，但我也想看星星。”

宋知蕴听他为难，便笑起来。

厉临川带着施漫柔慢慢地沿着外墙的楼梯上来，宋知蕴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这里比较简陋，以后等规划开发了，估计你们还可以再来一趟，感受一下全新凤凰山风光。”

施漫柔很有颜色是地找一把椅子，靠近宋知涵一些，她从宋知涵手里的小碟子里拿毛豆吃，问宋知蕴道：“那凤凰山规划的事情，你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