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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眠这几天,都会在午时过后来到谢春深的住房,教他三个时辰的谋略之术。
顾云眠跟谢春深说话的时候,离得近,每当清晰的话语贴在耳边,或者顾云眠的气息侵入谢春深的领地时,谢春深身上某处神经就开始绷紧。
他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回想那天顾云眠怀里的温热,以及倾洒在耳尖脖颈的气息。
他竟无比怀恋那个紧实的怀抱,像小时候睡在娘亲的身边一样,宁静、温暖,他喜欢极了。可惜,娘离开以后,他有十年都不曾拥有过。
有时他竟会走神,他一边躲着过近的距离,一边又渴望顾云眠离他更近一点。
这天顾云眠推开门的时候,谢春深已经在桌椅上坐得端端正正。
顾云眠望了一眼谢春深竖起来的高领深衣,把他白花花的脖颈全部遮了起来。
顾云眠一边把一本做满了笔记的《知古录》放在谢春深面前,一边问道:“今天怎么穿这么厚,可是昨夜着凉了?”
谢春深哪肯说实话,难道要说,把脖子盖住,省得你凑近时洒过来的气息弄得我脖子痒痒?
若无前几日轻浮的举动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想起之前的景象,再说出这样带着强烈性/暗示的话语,岂不让顾云眠误会自己是个老色批?
谢春深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有些着凉……”
顾云眠叫了守在门外的侍卫,着他们下去端了一碗祛风汤。
汤药很苦,谢春深本是怕苦的,但是他不知是说了谎,还是因为顾云眠一直看着他,他竟然心下扑通扑通直跳,那么苦的汤药到了嘴里,根本什么味儿都没觉出来。
直到顾云眠又从汤盒子里拿出一个陈皮糖给他。
他忙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从前他在寨子里,算不上横行霸盗,但高低也是个百无禁忌的人,可是这些日子跟在顾云眠身边,倒是越来越见拘谨,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顾云眠指尖在桌上点了点,道:“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你把书翻开。”
谢春深就把《知古录》翻开,这本书很新,批注很多,而且批注都是不同颜色,极易区分很理解。
谢春深忽道:“咦,书上的字,和批注的字,就只大小和颜色不一样,字体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师尊,你的字怎么和书上的字写得一样?”
顾云眠道:“书上也是我写的。”
谢春深惊掉了下巴:“这本书,大拇指般厚,这得写多少字?”
顾云眠道:“不多。我不过是精抄了一些选段给你,批注详细些。按照约定,我只教你十五天,十五天内,每天我有三个时辰给你,一个时辰,一部经典,我所教皆是依你秉性所选择录的精选,我虽倾力传授于你,可你毕竟还需启蒙,所学所懂有限。这些本子,在送你回南岐山时,都会全部送你,你在寨子把我的注解好好参详,成为一方匪路霸主,轻而易举。”
这节课,谢春深总是有些精神恍惚。
不得不说顾云眠真的是个好老师,即便这些东西原本晦涩难懂,即便谢春深时不时走神,可是顾云眠把这些东西揉碎了讲给他的时候,竟然像是连小孩子都能听懂一般,每每一下子都能够让谢春深很透彻地理解到。
谢春深不再想那些让自己不耻的心事了,也不知道是穿了高领避开了顾云眠的气息起了效果,还是这有限的十五日之约使他黯然,他有些心烦。
就在顾云眠跟他讲典故的时候,谢春深忽然抬起头,愣愣地盯住顾云眠。
其时顾云眠正低头用手指带他看注解,受了谢春深举动的影响,他也缓缓转过脸,一双像是仓鼠一样黑漆漆、湿润润的眼睛就撞进了视线。
谢春深模样清俊,在春日微醺的潮湿空气里,带着一点不谙世事的单纯。
让顾云眠想起自己幼年养过的一只狗儿。那只狗儿也时不时一惊一乍地蹭在他的身边,用这样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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