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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酒席上剩下的宾客也越来越少,只有几个喝醉的宾客还缠着穆衍书,虽说他酒量尚可,此时也有些微醺。白总管见他身形不稳,忙上前扶他。

“爷,今日喝了不少啊!”白总管唤来身旁的家丁,嘱咐道:“快把爷扶去新房,先让爷在外间醒醒酒,别吓着里间的夫人。”

目送穆衍书往新房的方向走去,白总管才转身问正在干活的家丁们:“怎么回事?不是让丁长安守着爷吗?他人呢!”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忽然有人说了句:“丁哥好像喝醉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白总管向来和气的脸上燃起怒火,“这小子!李达,你去找找他,别让他喝醉了闯出什么祸来!”

穆家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正晃晃悠悠地推开一扇木门,“好黑啊!”他口齿不清地嘀咕道,伸手去摸方桌上的烛台和火折子。

“有了……”他凭着感觉拿起了火折子,本该是吹几口气便可轻松燃起。偏偏他醉得不成样子,手脚笨拙得要命,好半天才吹对了位置。

“噗呲!”烛台终于亮了起来,火光在房中跳跃,照亮了丁长安红扑扑的脸蛋。

“这是哪啊?”他用力睁开醉眼,自己好像走错了房间,像是在哪个库房里?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盖着红布刺眼得很,他迷迷糊糊之中,猛地踢到了脚边的箱子。

痛痛痛!他倏地收回脚,身子往后用力一震,把方桌都撞得摇晃起来。背后的火光随之暗淡下来,可是他光顾着龇牙咧嘴抱着脚,丝毫没有在意身后的异样。

丁长安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出了房门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发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周身一股热气,逼得他汗流不止。隐约还伴着股气味,是……焦糊味?

突然他看到有人从院子另一头向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话,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的听力向来很好,那人说的应该是——“妈呀!库房失火啦!”

****

穆衍书向着新房走去,步子却很慢。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何感受,好像既没有新婚的喜悦,也谈不上厌烦。就像过去十年的每个夜晚一样,毫无波澜。

胃部突如其来的不适,恐怕是今日灌下的酒在腹中作乱。他稍稍站定,深呼吸了几口,压下了满腹的酒气,他果然已经对这样的应酬习以为常了。只是偶尔他也会想起,十年前那个偷喝点小酒都觉得乐趣无边的少年,怕是找不回来了吧?

也不知道是他酒后微醉,还是萦绕多日的好奇心作祟,他忽然很想见见那张生动的脸,然后故意问对方吴表弟去哪了?想也知道她定会又编故事诓自己,可他就想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如何作答!似乎……也有那么一点乐趣。

他继续往前走,有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走廊传来,他放慢了脚步,并向身旁的家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红,你说今日这宴席如此热闹,那得花多少银子啊?”是他没听过的女声,不像是他那位新婚夫人的,估计是带来的丫鬟。

“那倒不清楚,不过我看白总管光是买那些酒,就花了不止二百两呢。”秋红的口气略带骄傲。

“二百两?!”那人一声惊呼,喃喃道:“我在费家三年,这全家上下的开销,怕是都没有二百两!”

那人又接着问道:“那……这大婚之后,穆家会让夫人掌家吗?”

“这……得看爷和白总管的意思吧!”秋红答得有些勉强。

“我觉得就应该让夫人掌家,都成亲了,哪有让旁人掌家的道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合该如此。

穆衍书没听着秋红的回话,但听到身旁的家丁倒吸了口凉气。他却有点想发笑,费家的丫鬟,想得倒是挺美啊……想掌管穆家?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他无心再听下去,先前的兴致也随之退去,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爷,您这是去哪?”家丁一脸错愕,爷难道是生气了?不打算进新房了?

“我去书房醒醒酒。”他淡声说道,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西北角库房着火的事,迅速在穆家传开,家丁丫鬟们纷纷抛下手上的事情,忙着先去救火。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新房了,费悠悠正悠闲地坐在房中,时不时打个饱嗝。她那位新晋相公迟迟没有出现,把她一人晾在新房里。她倒也不急不躁,反正有燕红给她准备的一桌子美食,她食指大动,把相公什么的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燕红,这红甜糕是什么东西做的?实在是可口啊!”她好奇地问道,一面又塞了一块进嘴里,真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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