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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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方向。”林清栩刚说完话，只觉一阵风吹过。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腾云驾雾似的，清风吹动着他的衣衫。深吸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身边的沈祺祥死死地拉扯着他的衣衫，他根本不敢往下看。只能够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瞧了一下地面，心中一颤。

天知道如果沈祺祥松手的话，他距离地面这么远。如果掉下去的话，他估计自己人就没有了。

当然，看样子沈祺祥应该是不会松手的，即便如此，他也是吓得不轻。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真就是牛顿根本不存在——地心引力吸不住你！一边在胡思乱想，沈祺祥那边似乎已经开始在降落了。

轻巧的落在屋檐上，虽然他拉扯着林清栩的肩膀。但是落在屋檐上的一刹那，林清栩的身体向前倾斜，差一点就从屋檐上摔了下去。好在沈祺祥淡定的一把将林清栩给拉住，“小心点儿。”

“恩。”头晕脑胀的林清栩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沈祺祥发现林清栩的脸似乎有些苍白，他调侃着说道，“不会是不太习惯吧？”

“应该是这样的。”林清栩哭笑不得，“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先去燕先生家里吧，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还有没有……”说道这里的时候，林清栩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因为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县城虽然不大。但是燕先生家里有个什么动静，他是不可能听见的。

如果按照那个组织的速度来看，恐怕这个时候，燕先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想要嫁祸给点苍派，燕先生必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燕先生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从尸体上在看出一些什么东西来。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相信那个组织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没有之一。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给了沈祺祥一个眼神。

沈祺祥并没有明白林清栩给他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沈大侠。”站在屋檐上，林清栩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要先给你交个底。”

“额……”看着这么认真的林清栩，沈祺祥不自觉地便点点头说道，“你说，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林清栩蹙着眉头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能够破局的办法，或许是我太过愚昧，也或许是凶手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捉摸。”

“如果，燕先生真的出了事情。”说道这里的时候，林清栩看向沈祺祥，“恐怕点苍派暂时会被整个武林乃至于所有人议论。”

“而且，我本身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局。”

“你不是说，这本就是一个局吗？”沈祺祥似乎没有弄懂林清栩的意思，愣愣地看着林清栩说道，“这还有其他的说法？”

好吧，林清栩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的逻辑思维肯定是还有待提高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人，按照林清栩的理解，这毕竟是古代。要么就是读圣贤书，要么就是习武，会认识一些字之外，还真不会看被斥为旁门左道的一些锻炼逻辑思维能力的书籍，看沈祺祥的模样，大概是真的没有怎么看那种锻炼逻辑的书籍，不对，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看过书都是有可能的。

“我的意思是，嫁祸给点苍派是一个局。而现在我们去燕先生家里，也有可能是一个局。”林清栩蹙着眉头，“这是阳谋，不得不去。”

“但是如果去了，很有可能凶手直接就将你推出来。”

“推出来？我都没有看见他，怎么推我？”

“我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直接杀死燕先生，然后把所有的线索都安排一番，这些线索可能会直接指向你。”

“也就是说，如果你去了，可能就是有去无回。如果你不去，你就是杀人灭口。”林清栩摇着头说道，“这计谋还挺深沉的，就是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这个计谋，即便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也会上钩。”

“……”听林清栩越说越玄乎，他的脑袋也越来越晕，越来越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猫腻。

只是听着林清栩说，这是想要嫁祸给他，他就非常的生气。

他一个好好的江湖少侠，刚从点苍派出来游历天下，这不刚离开门派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不去，你就是在畏罪潜逃。如果你去的话，恐怕就会被当场抓住啊。”林清栩意味深长地说道，“总而言之，你去或者是不去虽然是你个人的选择，但怎么选择，都是对方的阳谋。”

“他想要邀请不，他就是要让你入局。”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祺祥心中方寸大乱，他虽然在点苍派习武吃过不少的苦头，但是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要说不面对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说面对吧？他又应该如何面对呢。

“我没有办法。”林清栩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解的。”

“那我们现在……”

“去，我们肯定要去。”深吸一口气，“尽管所有的线索可能都会指向你，但是我想，现场肯定还会有一些其他的线索。况且，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你能够想到这一环。说不定现在还在布置现场，如果是在布置现场的话，那么我们甚至可以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也说不定。”

“现在那群人一定不想和你碰面，他们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事情。就冲这一点来说，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有一丝线索，都有可能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林清栩揉着眉心，“其他的我不敢和你保证什么，但是这个问题上，我还是可以给你保证的。”

“你对他们非常重要，没有了你，他们的计划执行不下去。甚至有可能会被点苍派给查出来……”林清栩说道这里的时候，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沈祺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似的，“真有什么门派想要点苍派和六扇门争夺得你死我活，然后取而代之吗？”

“你不这么觉得吗？”林清栩反问了一句，“反正我是这样感觉的，此人肯定就是如此打算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江湖已经平静了数十年，自从魔教败退之后，几乎江湖就没有任何的风浪。可是现在想要将点苍派拉入其中……”沈祺祥沉吟着说道，“我点苍派虽不是最强大的门派，却也在九大门派中位列中等，其实力之强悍，即便是同为九大门派的下等门派也是无法撼动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门派想要拉我点苍派下水，这不应该啊。”

“六扇门呢？”

“单凭一个点苍派应该不足以与六扇门做对吧？”林清栩沉吟着说道，“我想六扇门的实在即便是在九大门派前不说是最强的，那也不是点苍派能够对付得了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件事情，我不敢确定最后的主使人究竟是九大门派，或者是其他门派。但这处处都透露着一丝丝的诡异，倒是让人觉得很有趣啊。”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案子，并且看上起似乎是计划非常周密翔实的案子。一切的线索最后都会指向作为点苍派重要弟子的沈祺祥，这么一想，幕后指使的人，似乎就是想要六扇门和点苍派动手。

但如果六扇门拿不出铁证，或者是证明还存疑的时候就对点苍派动手。其余的武林门派会答应吗？本身六扇门就是被江湖人士诟病的，称之为朝廷的鹰犬。自古朝廷与江湖门派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不过只是暂时没有矛盾罢了。

现在有人想要挑起这个矛盾，不仅仅是点苍派的事情，更是朝廷与江湖中人最根本的理念不同。

这种冲突之下，要么就是朝廷认输，六扇门解散。乃至于改朝换代，要么就是江湖门派受到打压，甚至有可能不复存在。

这么一想——林清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甚至怀疑做这件事情的人，本身就是六扇门的人。

江湖草莽之辈，或许单打独斗不弱。但在其中挑拨离间，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武林中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好勇斗狠，当然，其中也不泛有些头脑聪明之人。但是这种人在整个武林中都是少数，且看看那些动不动就要比武决斗的武林中人。说他们没有脑子，林清栩也是相信的。

或者是说，他们根本就不遵守法理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侠以武犯禁！

这么一想，他甚至觉得这个圈套就是六扇门给江湖人士划定好的。否则，不可能这么精准的打击到点苍派，甚至是几乎将所有的江湖门派都裹挟进其中。

但是想想，六扇门根本就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情。朝廷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或者是说，朝廷和武林相安无事。虽然时常会发生一些江湖中人不守规矩的事情，但是九大门派和六扇门之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默契。

双方都不会在底线上去试探。

这种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件事情，就很难让人不多想了。

“我说……”沈祺祥看着林清栩愣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他也不知道林清栩究竟在琢磨什么。但是看着他的模样，应该是在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小林捕快！”沈祺祥轻声说道，“你没事儿吧？”

林清栩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对着沈祺祥苦笑着说道，“没事，我刚在琢磨一些事情。”

“小林捕快，我们是现在去呢，还是……？”沈祺祥拿不定主意。

“看来，这人是想要挑拨整个武林和朝廷的关系。”林清栩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这个局太深了。”

“我有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听？”

“额……”沈祺祥都有些麻木了，他好像从来没有从小林捕快的嘴里听见过什么好消息。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说上话，但是好像小林捕快从来就不会说什么好消息似的。

他捂着自己的脸，感觉有点难过。

他是真的应该难过一下，这也太难了，怎么会遇见这么扯淡的事情呢？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或许……”林清栩轻轻开口，“算了，这件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啊……”这就不说了？

他是真的很好奇究竟还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小林捕快的眼神看上去非常古怪。但是他又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清栩，“我们现在能过去了吗？”

“等等。”林清栩思索着，现在过去肯定已经完了。倒不是他不将燕先生的性命放在心上，而是凶手绝不可能让他们救下燕先生，也就是说，他们早一些到还是晚一些到根本没有区别，更重要的是，可能他们到达之后衙门中的捕快和陈捕头都会赶来。

到时候，他们有几张嘴都是说不清的。

这些人可能是沈祺祥一个人杀的没有错，但是他可就成为帮凶了。

这么一想，整个事情根本就不对劲儿，不对劲儿的地方还有很多。或许凶手根本就没有料到，他的出现。但是不妨碍他会成为沈祺祥的帮凶，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眸低垂着。他得想想办法，想出一个更好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否则他卷入这其案件中，根本就脱不了身了。

之前不过是好奇这桩案子罢了，如今他想要脱手，都脱不了。

“唉。”林清栩感慨着，做人啊，还是不能那么作。否则自己究竟是怎么深陷其中的都不知道，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林清栩沉吟着说道，“我们现在去肯定是来不及了，让我在想想，应该怎么办。”

“可是……”沈祺祥不太理解现在林清栩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刚才时而蹙着眉头，时而脸色惨白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很多的思虑。

“我说，小林捕快，你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事情，竟如此可怕？”

“何止是可怕。”林清栩摇着头说道，“这简直就是……”他想了想之后，又说道，“不能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现在这个问题。”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真的非常的棘手，我是说，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情，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这是在古代，可不是在现代。古代嘛，手段并不多。留下的线索如果全是指向沈祺祥，他很难逃脱罪责，但是林清栩在想，这件事情，是否是除了武林九大门派和六扇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在其中搅合。

或者是说，这本身就是另外一个势力在其中做事儿，想要让六扇门和九大门派对立。

他们这是着急了，六扇门和九大门派之间的默契配合，互相不触及底线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应该是很难掀起一些波澜的。要想要在其中获利，他们就必须要让六扇门和九大门派形成完全的对立，并且搞乱整个江湖局势，或者是说，整个天下的局势也说不一定。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不仅仅是点苍派。点苍派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门派，相同的套路，他们都可以用在九大门派身上。甚至可以引起九大门派之间的互相猜忌。

好狠毒！

林清栩有些不寒而栗，想出这么狠毒的计谋，并且几乎都是阳谋的人恐怕也会是一位大阴谋家吧。

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小捕快，他卷入这件事情中，难不成是想要死得更快？

沈祺祥好歹还有点苍派，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任何事情的。但是他这么一个能够猜中凶手所有心思的人，能不能活到明天，那就真是一个谜题了。不行，沈祺祥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也不能离开县里，如果他离开县里，自己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