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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山谷中的三个人面面相对,陷入了僵持。
这男子倒是硬气,不管她们怎么逼问,死活不肯交出解药,活脱脱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把白以檀气坏了。不过气归气,她心里十分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只有静下来才能找到对方的弱点,从而一举击破。
她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男子身边的人型机关,在其后颈处发现了一枚徽记,上面印着手持法杖的蛇身巫女,貌肖女娲,想必是南疆王族的族徽。而眼前这人非常年轻,不可能是南疆王,或许是某个极受宠信的属下,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份。
转了一圈,白以檀回到男子面前,一边抚着精致的罗盘按钮,一边不经意地说:“开始我倒是被惊到了,还以为山居里住着的是何等高人,同时精通机关和炼蛊,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男子闻言冷笑:“那你们还不是被这机关人操纵的阵困了大半夜?”
白以檀泛起幽深的笑意,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徒手探入机关人腰间,从极其隐秘的缝隙里勾出三条银光闪闪的钢线,然后转头道:“说得也是,那我就先断它两条胳膊出一出恶气。”
话音刚落,冷芒乍泄,被割断的钢线疾速抽回了机关人体内,只听喀哒两声巨响,机关人双臂皆断,沉沉坠地,扬起无数灰尘。
男子微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机关人的弱点所在,瞬间拆了一半,简直无法想象!
“我猜这东西不是你做的吧?你只是学了些控制的皮毛,殊不知越强大的东西弱点也越大,在远处它或许是杀人利器,近了身就如同蚂蚁钻进了象鼻子,解决它不过片刻的事。”
白以檀相继隔断了另外两条钢线,轰隆巨响过后,机关人彻底四分五裂,瘫在地上成了没用的碎渣子。
“现在总算可以谈谈别的了。”她拍拍手,踢开一个挡道的木块,走到男子面前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给凛王下的蛊毒性霸道,凶残血腥,恐怕在南疆都是难得一见的吧?”
男子又不说话了。
白以檀丝毫不急,继续绕着圈子来回走,仿佛闲庭信步,“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天都城,必是重利所趋,让我猜猜太子允诺了什么好处……南疆免赋十年?清阳关八城的统辖权?永不削藩?”
这下男子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白以檀,就像见了鬼一样,一句话卡在喉咙眼里不上不下,咽了口唾沫硬是忍下了,却忍不住心底油然而生的惊惧。
她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他们中间有凛王的眼线?
白以檀仿佛看穿了他所想,轻笑道:“这都不算什么,我还知道这个计划本来会在半年后实行,因为我半路插了一脚所以才提前了,是吗?”
男子目光闪烁,夹杂着一丝了悟:“原来翰林院那个棘手的人就是你。”
“是我。”白以檀手中的匕首划过他的胸前,挑破了衣襟,伸进去贴在皮肤上,凉意森然,“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即便我今天抓了你回去,太子也不会来救你,他只会按计划在皇上南巡之时杀了凛王,到时再翻脸不认账,南疆王可就吃了哑巴亏了。”
“不可能!我手里有解药,太子一定会派人来救我!”
白以檀眸心一跳,显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更加不惜余力地激他。
“你错了,他只会杀你灭口,以他的势力而言,派人潜进凛王府杀了你简直轻而易举。退一万步讲,你死了都是小事,南疆王没得到好处,还不知要怎么拿你家人撒气,后果自不用我多说。”
听到这话他心一沉,知道白以檀所说属实,太子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断不会留他的活口,到时丢了命不说,还会连累妻儿……
他不敢再想下去。
白以檀冲苏幼莹使了个眼色,苏幼莹立刻撤了剑,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消失了,男子骤然抬首,见到一张无比真诚的笑靥。
“我可以放了你,但你想清楚,在我对你们的计划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就算凛王注定身死,必会玉石俱焚,太子是讨不了一丁点好的。反过来说,如果你肯弃暗投明,我不但能保你性命,还能趁事发之前将你家人救出,如何选择,你自己考虑吧。”
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十分高明,但尽管如此,苏幼莹还是撑起万分精神紧盯着男子,以防他出其不意地发难。
长夜漫漫,月亮不知隐匿到何处去了,昏暗的微光之下,三人都保持缄默,无论是劲风魅影还是蝉鸣鸦啼,在这僻静的山中都格外瘆人。
白以檀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然而困意早就袭来,只是胸腔震得厉害,心跳蹦到了嗓子眼,一下又一下,似擂鼓般振奋着每一条神经。
这解药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今夜必须拿下。
苏幼莹早已没了耐性,冷声催促道:“你想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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