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蛛丝马迹（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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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悦浑身发冷,缩着肩膀抱紧自己,陈振钧被她吓了一跳，警惕地把她拉到身后护着。

陆邵禹抬头,一一扫过四周，没察觉任何异常,却发现——

他冷声问：“安琳呢？”

陈振钧愣了一下,立刻回头,果然看见安琳已经无声无息地跑了。

“这家伙手脚倒是快。”陈振钧咬着牙,“跑得跟飞似的。”

唯一的线索人物就这么消失,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没人理他。

殷悦站在原地，却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她牙关打颤,身体也微微颤抖着，“我、我感觉好像……越来越冷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面露焦急,其他医护人员看见他，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哭喊：“院长！”

院长点点头,朝着两具尸体的方向走去,蹲下身仔细观察。

冷意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殷悦迷茫地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院长,“……我好像不冷了。”

陆邵禹看了她一眼，转头在院长身上仔细打量。

这院长年纪大约四十几岁，头上却少有白发，脸色红润，看起来是个十分健康的中年人。

除此之外，没发现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陆邵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院长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其他在场的医护人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护士哭着说：“院长！又闹鬼了！这回闹到连病人都死了，大家都看见了，我们该怎么办！”

院长沉默半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们赶紧回岗位吧，还有许多病人要顾着，没班的人就先回去休息。”

医护人员们朝他点点头，纷纷作鸟兽散。

罗雅看着陆邵禹，犹豫着想留下来，院长却看着她说：“罗雅，你也先走吧。”

罗雅只是一个没没无闻的小护士，没想到院长会记得她的名字，她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剩下的任务者们安静站在原地，院长轻轻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把你们卷入这么恐怖的闹鬼事件中。这事已经危害到其他人的生命了，我必须再问你们一次，也请你们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坦率地回答就好……”

“你们还愿意管这件事吗？”

“管。”陆邵禹道。

他们有任务在身，即使这闹鬼事件再怎么复杂与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管。

院长得到他们的回覆，明显松了口气，“谢谢你们，既然你们愿意管这件事，那我也应该和你们坦白，关于医院过去发生的事……”

院长道：“一个月前，医院曾经发生一次医疗事故，有名医师在动手术时忽然癫痫发作，原本那小女孩只是动个小手术，没想到却葬送了性命。这件事是我们医院的错，但当时为了名声，我们给了他的家属一笔封口费，瞒下了这件事。”

“我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没想到从此以后，医院的闹鬼事件频传……”院长沉重地摇摇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先前也请过法师来超渡，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只能把希望放在你们身上了。”

“这么说来，你们也算是自作自受。”陈振钧毫不客气地说。

“我明白这事我们做的不光彩，就算她变成鬼回来复仇，我们也认了，可她为什么要波及其他病人？”院长沈痛地闭了闭眼，“你们知道现在医院里还有多少住院的病人吗？”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戚灵想了想，道：“两百多人？”

“是三百六十三人。”院长道，“医院里共有四百个床位，光是现在住院的病人就有三百六十三人，我们可以不接病人，但这些病人转院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造成的伤亡我们怎么负责？”

院长说完这话，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无论怎么说，现在闹鬼的确是这医院里最大的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让鬼停止攻击，避免造成更多伤亡。

陆邵禹看着院长伤痛的神情，忽然问：“你说只发生过一次医疗事件，而且病人还是一个小女孩，那为什么今天出现的却是男鬼？”

“这……我也不清楚啊。”院长面色为难。

戚灵也从院长那一番卖惨的言论中回过神来，她皱着眉，接下陆邵禹的话，“你说你不清楚？你究竟是真的不清楚……还是私下在从事器官贩卖，不敢告诉我们？”

白天他们就从那群鬼魂口里得知，鬼魂都对医院抱着极大的敌意，再加上男鬼五官尽失的模样、黄智光看到的残缺身体的灵魂，不得不让人多想。

不过，如果医院真在从事器官贩卖，想必院长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陆邵禹说这番话，也不过是为了看看院长的反应，他脸上的不敢置信不似作伪，眼底也满是愤怒。

院长瞪大了眼睛：“你们从哪里听来这种鬼话的！我们从来不曾做过私下贩卖器官那种肮脏事情！”

戚灵不为所动，冷冷地问：“既然如此，你怎么解释刚才那男人五官全被割除的情况？”

“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那绝对和我们医院毫无关系。”院长坚定地说。

问话就这么陷入了僵局，任务者们都怀疑院长话中的真实性，但也问不出个五四三来。

正在苦恼之际，陈振钧忽然灵机一动，“对了，那小女孩的尸体还留在你们医院吗？带我们去看看啊。”

只要看到尸体，就能知道小女孩的器官有没有被割下了。

殷悦却小声提醒他，“陈大哥，不可能的，院长说是一个月前了，如果尸体还停在这里，应该早就腐坏了。”

陈振钧也想到了这层，他尴尬地搔搔头，没再说话，这话却给了戚灵灵感，她道：“那男人的尸体不在，那最近的尸体总有吧？带我们去看看，就能知道有没有器官贩卖这件事了。”

“这……”院长面露为难。

陆邵禹见他神色犹豫，干脆地上前，一把拽住院长的衣领。

他力气掌握得很好，让院长感到一阵阵难受的窒息感，却又不真正伤到他的身体，院长被他勒得脸颊涨红，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陆邵禹放松一些，低眸看着院长，院长喘着气，自知打不过他们这群暴力分子，艰难地张嘴：“好、好……我答应你们！咳咳……”

院长痛苦地咳嗽几声，虚弱地说：“看是能看，但太平间的钥匙不在我身上，掌管钥匙的员工已经下班了，必须得等到明天。”

陆邵禹手上再次用力，院长被他勒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恐惧地盯着他森冷的黑眸。

戚灵适时地再次开口：“你考虑清楚，钥匙真不在你身上？”

院长还是努力摇头，殷悦看得有些不忍，拉了拉戚灵的衣角，“戚姐姐，应该是真的不在吧。”

“那员工住哪？”戚灵还是不愿放弃，“我们直接过去找他也行。”

院长勉强从喉中挤出几个字：“……在医院宿舍e-3号房。”

陆邵禹干脆地放手，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我们走。”

一行人加快步伐，快步走出门诊楼，按着道路上的路牌朝医院宿舍走去，但才没走几步，走在最前面的陆邵禹就忽然停下步伐。

陈振钧扛着昏迷的黄智光低头赶路，差点一头撞在陆邵禹背上，他赶紧刹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邵禹向前伸手，那只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下，任凭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卧槽！行动范围不是医院内吗！”陈振钧张口结舌，“医院宿舍难道不是医院内？这什么烂规定！”

“……没办法了，只能等明天了。”戚灵深深皱起眉。

毕竟是任务设定好的行动范围，他们即使强闯也过不去，只好先回之前他们待着的那间病房休息。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戚灵最先进了浴室洗漱，剩下几人心情沉重地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陆邵禹，你说明天还找得到证据吗？”陈振钧问。

“不能。”陆邵禹拿着绷带，面无表情地帮自己换药，“一天的时间，足够湮灭证据。”

陈振钧叹了口气：“这样又要重头调查了，太他妈烧脑了，这种时候如果秦……”

陆邵禹瞥了他一眼。

陈振钧感觉自己就像被什么凶狠的野兽盯上了一样，他浑身一颤，怂巴巴地改口：“秦……请罗雅帮我们问看看其他医护人员，也许还能得到什么线索？”

“那个……”殷悦犹犹豫豫地插嘴，“你们有没有看见吴大哥？”

除了殷悦之外，没人记得这个人，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他竟然不见了。

陆邵禹顿了一下，才说：“也许是跑了。”

从吴好先前的反应看来，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殷悦想了想，应了一声，将自己蜷成一团，不再说话。

沉默一直维持到了深夜，众人都已经陷入沉睡，一道轻响却忽然响起，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陆邵禹一向警觉，一听见声音就睁开了眼，人影鬼鬼祟祟朝他们这边走来，他眯起眼睛，看清了那个人影。

是吴好。

一股诡异的味道随着吴好进房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这味道闻起来有些刺鼻，像是福马林的味道。

吴好蹑手蹑脚在地上躺平，没多久又小声抱怨起地板太硬，陈振钧隐隐约约听见声音，不耐烦地咕哝：“……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吴好全身一震，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们。

陈振钧说完这句话后，砸了砸嘴翻了个身，吴好以为危机过去，才刚松了口气，就见陈振钧的手一不小心打到了身边殷悦的头。

殷悦晕晕乎乎地睁眼，迷茫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骤然对上了吴好紧张的目光。

深夜里忽然和一双眼睛对上，殷悦彻底被吓醒了，连忙喊：“吴、吴大哥？你干嘛呢！”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被她吵得醒了过来，戚灵眼睛都还没睁开，下意识就拔枪上膛，翻身站了起来。

吴好抱着被子，吓得往后爬了几步，“我、我就刚回来，啥都没干啊！”

殷悦赶紧起身开灯，灯光一亮，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戚灵移动枪管，毫不留情地将枪口对着吴好。

吴好恐惧地颤抖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陆邵禹走到他身边，几下将他压制在地，问：“你从哪沾上这味道的？”

吴好双手都被扭在身后，疼得哀哀叫，“放开我！疼……疼啊！”

吴好身上的味道并不重，陆邵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仔细一嗅，才在空气中闻见了一丝气味。

“这是……福马林？”戚灵脸色一变，“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没去哪啊！”吴好扭曲着脸，龇牙咧嘴地说：“我就是出去了一下，不小心迷路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福马林不是浸尸体的液体吗？”陈振钧皱着眉，“你从哪能沾到这种味道的？你见到尸体了？”

吴好赶紧解释：“没有啊，我真的就是出去晃了一圈，撞上屏障就回来了！”

陆邵禹再度使力，吴好疼得半个字说不出来，他冷眼看着他，问：“你遇到了谁？”

这话让吴好愣了一下，他恍然大悟，连忙说：“我迷路后的确是遇上了一名医师，也是他带我回来的……这味道肯定是他身上的，不是我的，快放开我啊！”

“你遇见谁了？叫什么名字？”戚灵问。

吴好人在陆邵禹手上，还直面着戚灵的枪口，关键时刻记忆力转得格外飞快，“他没和我说他叫什么名字！但他身材微胖，眼睛挺小，脸戴着口罩我看不清楚，身高大概这么高。”他用手掌比了个大概高自己一头的高度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殷悦迟疑地说：“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吕医师？”

“也不能肯定。”戚灵想了想，把枪收回口袋，“大晚上的，你没事跑出去干嘛？想逃跑？”

吴好终于被陆邵禹放开，他松了口气，有点心虚：“我这……不是一时犯糊涂了吗，现在我知道了，一定和你们共进退度难关。”

“是一定牢牢抱住我们大腿吧。”陈振钧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既然没事就继续睡吧，明天还得忙一天。”

殷悦打了个呵欠，正想倒下去继续睡，一直沉默着的黄智光却忽然开口，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吴好的背后，“你背后趴着个女人。”

“你说什么！”吴好被他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也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吴好缩着脖子，身体连动都不敢动，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瞥向身后。

他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白色的墙。

吴好松了口气，怒气冲冲地瞪着黄智光：“你胡说些什么，我背后根本没东西！”

黄智光瞪着眼睛，半句话都没说，那模样看起来怪瘆人的，吴好被他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悻悻地住嘴。

陆邵禹转头，透过黄智光的眼睛，清楚看见一个女鬼真的趴在吴好背后，她长长的黑发盖在脸上，遮住了所有表情，掩在衣服里的手指轻轻一动，勒上了吴好的脖子。

吴好没有察觉，他打了个呵欠，又想躺下：“没事我要睡了，累死我了。”

他的身体却在半空中被人猛地压住。

吴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努力地想往下坐，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女鬼咧着嘴笑了，指甲慢慢伸长。

一股痛意猛然袭上，吴好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摸出了一手血，吓得尖叫：“啊啊啊！”

这声音叫的比女人都尖，陈振钧捂了下耳朵，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看见陆邵禹迅速冲了上去，拳头重重往吴好身后打去。

重力挥出的一拳穿过女鬼的身体，落在半空中，女鬼的黑发被这阵烈风吹起，露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她五官具在，脸上的皮肤却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层噁心的肉色。

女鬼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笑容一变，恨恨地瞪着他们。

“什么鬼？看不见的敌人吗？”陈振钧也意识到不对，他将惊天锤拿在手上，警惕地望着吴好身后，“黄智光，她现在在干嘛？我们能伤到她吗？”

黄智光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发疯似地喃喃自语：“没用的、都没用的……”“什么有用没用的。”戚灵上前几步，直接把黄智光一把拉起，又伸手固定着他的头，“你给我好好盯着他，全场就只有你看得见这鬼，你还在装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