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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峰下,迎亲队伍蜿蜒数里,从高处望去,像一条鲜红的小溪,缓缓流淌。

陈挨一身喜服,骑着枣红色灵马,在队伍最前头开路。紧接着是旗锣伞扇、八抬大轿,后面还坠着四乘小花轿和数百随行人员。

姒深骑马跟在陈挨斜后方,看?着对方表面冷静、实则快把?缰绳捏碎了,心中漫不经心想着:果?然年轻,成亲也能紧张成这样。

和姒深冷眼旁观不同,后面迎亲队伍热闹极了。修真界没有那么?多规矩,随行之人也多是年轻弟子,他们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大场面,兴奋得?不行,一群人叽叽喳喳,若不是还记得?收敛,都能把?天?吵翻。

“副族长?骑的是千里马吧?看?那毛色,竟然没有一点杂色。”随行的一个?男弟子眼馋地说道。

“什么?千里马,那是灵兽,日行十万里,怎么?可能有杂色。”举着旌旗的修士嘲讽道。

之前的人刚要反驳,管事冷冷望过来?,两人顿时都闭嘴了。

陈挨如今是巫族的副族长?,迎亲队伍有巫族凡人,也有之前在圣宗的旧部,总之人员很复杂,好几个?管事盯着,生怕出差错。

但?人实在太多了,这边刚刚偃旗息鼓,另一边又吵起来?。

一个?捧花的小娘子笑嘻嘻开口?,“新郎右后方的男人是谁?又冷又俊,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他成亲了么??”

“别做梦了,”抬轿小哥摸了把?额头的汗,“我可听说那人似乎比副族长?地位还高,咱们这身份,高攀不起。”

小娘子胆子很大,用花掩面娇笑,“那可说不准,没准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

两人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姒深凭现在的修为,依旧无?可避免地听见这段话?。自然而然地,姒深想起云栩栩。

其实,这些年他很忙,忙着光复巫族,忙着和正道拉扯,忙着养偏山那片土地,极少有时间想起云栩栩。

偶尔想起她,就往千秋鼎里扔点什么?,有时候是医书、有时候法宝、有时候只是随手折下的一枝花。他以为没多少东西,前几日扔东西扔不进去,他才?恍然察觉,据说能装下一整个?春秋的千秋鼎,已经被他装满。

就连时光,也在不经意间,匆匆过去九十九年,距离当年云栩栩说过的百年,只差一年。

那时,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云栩栩消失前,拼命都让自己?忘了她。

原来?思念和疼痛都是累积的,她离开时不过留下浅浅的痕迹,后来?经年累月,等他反应过来?,某些东西已经成长?到无?法磨灭的程度,就像那口?永远也填不满的千秋鼎,竟然也被填满;就像他从未想过要等她,却也等了这么?多年。

小叛徒当年说,时间久了,没什么?是不能被遗忘的。

但?一如既往,她又错了。

有些东西,刻进血肉融入骨骼。除非剜骨剔肉,否则哪怕是他,也无?可奈何。

……

管弦震天?,唢呐声响了大半时辰,迎亲队伍终于走到百日峰。

到山脚时,队伍整整齐齐停下,陈挨对着姒深点点头,翻身下马,去山顶接亲。

——这座山毕竟是云栩栩的,哪怕云如生同意,青枝也不愿让别人上?山,因此,真正上?去接亲的,只有姒深和陈挨两人。

和管事简单吩咐几句,陈挨在裤腿上?蹭了蹭掌心的汗,拨开荒草丛生的小路,一步一步向山顶爬去。

姒深挑了挑眉,长?腿一迈跟上?去。

他没问为何不御剑、为何不用法术,想来?,又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虽然是走路上?山,但?两人皆是修士,速度并不慢。走到半山腰,也刚刚过去一盏茶时间。这时候,陈挨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歉意地回头笑了笑。

有了心上?人之后,陈挨是真的不一样了。放在百年前,他就是一把?没感情?的刀,司空渊指哪里,他冲向哪里,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一天?,他能把?司空渊忘了,还会露出这样蠢兮兮的笑。

陈挨拽了拽衣服,把?不存在的褶皱拽平整,捋着衣襟时,他自己?似乎也看?不下去,自嘲地开口?,“看?起来?有点傻吧?”

“还好。”姒深眉眼冷淡,似无?不可的应道。

沉默半晌,陈挨忽然道,“其实,这些年我看?您,就和您此刻看?我,是一样的感觉。”

或许这些年姒深冷淡的表情?太有欺骗性,让人忘记他是那个?阴晴不定的大魔头;又或者今日大婚,陈挨确实昏了头脑,才?会大不敬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陈挨自己?也有些后悔,转头不敢看?对方。

“是么??”

姒深倒是没生气,敛目垂首,幽黑的瞳孔不透光,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之后的路,两人始终沉默,快到山顶时,陈挨动作一顿,眉宇沉了下来?。

“我听见青儿在哭。”

“去看?看?吧,我在这等你们。”

姒深颔首,等陈挨几个?起落匆匆离开,视线才?从远处收回。

他居高临下俯视盛开的花田,姹紫嫣红争前恐后撞入眼底,又急速消散。他想,有些事情?确实藏不住,他的修为比陈挨高几个?境界,根本没听见什么?哭声。又或者说,他听见了,但?因为不在意,所以忽略。

如果?现在山顶上?,是小叛徒在哭呢?

脑中毫无?缘由地冒出这个?问题,姒深怔忪一瞬,随即轻嗤。他大概被陈挨的傻气传染,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能因为今天?太多次想起云栩栩,姒深耳边仿佛真的出现她的声音,轻快带着笑意的女声若隐若现。

他忽然沉下脸,生出几分厌烦。

无?论是接亲,还是这满山鲜花,都让他无?比厌烦。他扯下一片花枝,捏在掌心揉碎,随即想着,等拿回千秋鼎,就可以走了。

陈挨并没有让他等很久,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只是比之刚才?,脚步声更加杂乱,姒深不耐烦地回头,看?见来?人时,整个?人仿佛凝固住。

不远处,三个?人两前一后走过来?。

前面是两个?女孩,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眼眶通红;另一个?身着素色白裙,眉眼清亮,走动时裙摆浮飘,宛如一朵坠落人间的白花。

同样身穿喜服的陈挨只能跟在两人身后,脸色不太好,视线不时划过青枝死死拽着旁人的手,眼中颇有怨念。

快到近处,陈挨忽然加速,走到白衣女子身边,指着这个?方向说了句什么?。

女孩微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来?,顿时,与姒深四目相对。她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缓缓抿起唇,露出个?熟悉的笑。

那一瞬间,风停云歇,万籁俱静,姒深忽然握拳,紧贴着衣摆的手臂蹦出青筋。下颚绷紧,眸中黑色滚动,宛如一场风暴。

女子偏头和青枝说了句什么?,只见新娘子顿时瘪了瘪嘴,眼神颇为幽怨,但?还是不依不舍地松开手,陈挨也终于找到机会,在小妻子反悔前,连忙主动地牵住了她的手。

但?这一切,姒深全都看?不见。

他眼中只剩下女孩温柔的笑,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前,眉眼弯弯,眼底闪烁着澎湃的喜悦,一直到到两人呼吸相交的距离,她才?堪堪停下,一手抚上?他的脸,轻轻道,“师哥,好久不见。”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姒深却仿佛被这声音惊醒,眼底所有情?绪喷薄而出,在云栩栩看?清前,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唉唉唉,”云栩栩惊呼声响起,随即迅速留下一句话?,“你们先走,拜堂时我肯定回……”

话?没说完,人就消失不见,只留几朵被捏得?稀碎的花瓣,随风转了两圈,落在地上?。

青枝咬着小手帕,眼泪汪汪,握着陈挨的手道,“快,咱们赶紧下山拜堂。”

陈挨:“……”

莫名不太高兴怎么?回事?

***

那边发生什么?,云栩栩已经顾不得?,她只知道,她被姒深带到了一个?漆黑不透亮的地方。

身为天?道,世间没有任何规则能阻碍她,但?奇怪的是,在这个?地方,她什么?都看?不见。

云栩栩张嘴舔了舔空气,尝出一点……死亡的味道。

原来?如此。

世间万种规则皆不能束缚天?道,唯独死亡可以。这个?地方,应该是被死亡规则包裹住,天?道进不来?,也出不去,某种程度,相当于她被困在这里。

但?云栩栩并不害怕。

她顶多是有点好奇,不知道姒深为何能凭借血肉之躯,创造出这么?一个?地方,这些年她身为天?道,大多数时间昏昏沉沉,关注姒深的时间很少,没想到对方还能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然,她更好奇的是——

“师哥带我来?这里,想做什么??”云栩栩偏头问。

她说话?还在打量四周,动作轻松自然,仿佛没察觉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危险。

从来?到这里,姒深就没说过一句话?,除去深黑的眼睛浪潮一般压在云栩栩身上?,呼吸都几不可闻。他冷眼居高临下望着对方,看?她靠在他身上?,近乎本能地信赖……

忽然,姒深动了,扣在腰间的手开始上?滑。

指节顺着脊骨上?移,动作极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像是划开轻薄的衣料,直接抵在她身上?。云栩栩感觉对方的指腹一直向上?,划过脊背与后颈,缓慢地落在脖颈上?。偏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时,本能地激起一阵战栗。

云栩栩轻微地抖了一下,紧接着,掌心贴着她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张开,虎口?卡在动脉,呼吸时,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腹上?的薄茧。

她不由自主仰起头,露出献祭一般的柔顺姿态。

姒深彻底扼住脖颈,凭借他的力道,若是用力,说不定能把?骨头捏碎。但?他没有,他只是不轻不重握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她温软的肌肤,像极了小孩子捉到一只蝴蝶,散漫地欣赏它?在自己?手中挣扎的姿态。

等了半晌,姒深没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云栩栩等得?脖子都酸了,她看?不见对方,只能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眨眨眼,手指摸索着,从他的小臂移到手背,指尖在上?面极慢地划了一下,这才?弯眉笑道,“圣尊这个?动作,莫不是想杀我?”

姒深和司空渊是一个?人,但?又有微妙的不同。姒深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司空渊沉郁冷漠手段狠辣,这微妙的不同源自他不同阶段的经历与心境,此刻,云栩栩清楚地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令东沧界颤抖的大魔头司空渊。

尽管如此,她说话?时也一直保持着微笑,语调上?扬,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撒娇。而回应她的,则是司空渊骤然收拢的力道,五指像是锁链,又像是毒蛇,冰冷地缠绕住她的喉咙。

他低头,说了两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如果?本尊说是呢?”

声音又沉又哑,带着难以言明的阴郁冰冷,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该是何等冷肃。

云栩栩的心脏重重地颤了一下。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当年她以卧底的身份前往北洲,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只是那时,她紧张惶恐,如今,却只剩满心酸涩。

她敛目,扇动的睫毛如鸦羽,遮住了过于饱胀的情?绪,然而下一秒,她又蓦地抬头,明艳的笑容如花朵般绽开,她展开双臂,自然地揽住司空渊的腰,两手落在他劲瘦的脊背,轻笑道,“我觉得?不行。”

“为何?”司空渊慢条斯理反问,话?语间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像高高在上?的帝王衡量他掌心的猎物。

两人距离极近,黑暗又无?限放大了云栩栩的五感,她能感受到司空渊寒霜般的视线,冰冷冷地打在脸上?,压抑地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

也许,看?不见的只有她一个??

云栩栩随意想着,下一秒,她踮起脚尖,两手交缠在对方脑后,亲昵地将唇印上?他的喉结,含糊说道,“杀了我,谁陪圣尊大人做快乐的事?”

司空渊的右手始终扼住她的脖颈,手臂上?肌肉绷紧,像是无?法撼动。但?此刻,他又默许了云栩栩的动作,女孩轻而易举地贴近他,艳色的唇印在冷白的喉结,一下又一下。

动作时,她始终小心翼翼,像讨好,像安慰,也像……温柔的怜惜。

司空渊一直未动,冷淡地像是雕塑,却在她停下时,语意不明地开口?,“想讨好本尊,这样可不够。”

云栩栩几不可闻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是恬淡的柔顺,她的唇紧贴着肌肤上?移,温热的呼吸一路向上?,最终缓缓印在唇角,她先轻飘飘吻了两下,又像是得?了什么?乐趣,忽而探出舌尖,舔了下薄薄的唇线。

“是甜的。”云栩栩笑着开口?,清甜的呼吸溢出唇齿,像一颗熟透的甜桃,洗干净剥开皮主动奉到对方眼前。如此,哪还有放过的道理,司空渊忽然动了,他强势地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整个?人带至怀中。

随即,舌尖入口?,毫不留情?地侵略过齿关口?腔,仿佛要侵占她口?中的每一缕气息,唇齿纠缠,空气温度不断升腾,司空渊眉目冷淡,动作却像是要将人吞之入腹,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栩栩靠在他怀里,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白皙的颈线拉长?,所有弱点都直白地展现在眼前,原本交叉在对方脑后的双手不自觉用力,动作间打掉了司空渊的发带,墨色长?发夜幕一般垂落,遮挡住她略微失神的双眼。

司空渊垂眸凝视着女孩堪称百依百顺的姿态,幽黑的瞳孔忽然翻滚,他突兀地张开口?,重重地咬下她的唇。

司空渊丝毫没有收敛力道,齿关下鲜血瞬间涌出来?,蜿蜒淌过柔软的唇瓣,浇灌出糜艳的色彩。

云栩栩难忍地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司空渊却再次堵了她的唇,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吞噬殆尽,他的吻透着凶狠,仿佛要把?某种情?绪,连带痛苦一同烙印在她的身上?。

“你还敢这样若无?其事地回来??”等伤口?不再流血,司空渊才?开口?,“真以为本尊不会杀你?”

浑身上?下无?一不疼,被死死按住的后颈、被扣住的腰、被撕咬的唇,眼前的男人似乎真要发狠杀了她。

一百年未见,物是人非,云栩栩本该怀疑,至少也该有所防备,而不是全然放任对方的所作所为。可她依然没什么?动作,哪怕刚才?被那样对待,也依旧安静地依在对方怀里,两手甚至主动缠过去,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柔柔地拂过他绷紧的背,像抚慰一只受伤的野兽。

只因为,她已经不会被表象欺骗,如今,她能轻易透过司空渊凶狠的动作,看?见他内心的不确定。

云栩栩重重叹口?气,额头抵在对方额头上?,望着他的眼睛道,“你就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

隔着黑暗,云栩栩看?不见司空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听见这句话?之后,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像,他从未想过这个?答案。

那一刻,身体上?所有疼痛,都不及心脏蔓延的痛楚更剧烈,胸口?像是堆积着巨石,压得?她透不过气。也是这一刻,云栩栩穿越百年时光,清晰无?比读懂了司空渊的想法。

他是魔尊,他不会哀求,不会寄希望托于命运。想要什么?,只能去谋算、去掠夺。偏偏这些手段无?法用在她身上?,因此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她会回来?。

就像这片死地,未必是用来?困住她的,而是司空渊为自己?准备的埋骨地。

他在数不清的光阴中,终于丧失所有耐心与活着的欲望,费尽心力建造一个?长?眠的地方,安静、黑暗、无?人打扰……最重要的是,这里被死气包裹,不会被她发现。

因为司空渊知道,如果?她看?见,一定会难过。

而他承诺过,他永远不会让她难过。

云栩栩忽然很想哭,她想起自己?身为天?道的日子里,偶尔清醒时看?见司空渊,他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似乎从不知什么?是痛苦,可实际情?况是,他固守在旧日时光里,掩饰住所有情?绪,孤独地守着曾经的诺言。

原来?这一百年里,努力的不仅仅是她一人,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向对方奔赴。

“我是为你回来?的,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抱着司空渊的脖子,云栩栩突兀开口?,话?语间带着没来?得?及消退的哽咽,她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像是承诺,“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未来?还有很长?时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有些话?,过去没机会说、不能说,骄傲与羞涩也不容许她开口?。云栩栩一直以为司空渊是明白的,可她忘了,司空渊也是人,没人能在感情?中做到游刃有余。言语尚且无?法完全代表爱意,无?言更不能。

这是她第一次近乎直白地表达某种感情?。司空渊黑眸愈深,腰间的手掌忽然用力,他哑着嗓子警告,“你若是骗本尊……”

“就罚我永远被关在这里。”云栩栩笑着打断司空渊的话?,唇瓣碰了碰他的下巴,低低道,“任凭处置。”

说话?时,她捏着他的腰带,暗示意味十足。司空渊却只垂眸定定看?了她片刻,然后伸出一只手,抹去了她唇上?的伤口?。

云栩栩确实没想发生什么?,毕竟这里又黑又冷,站着做难度系数也很大,但?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都主动勾引了,司空渊还无?动于衷。

她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愤恨地磨了磨牙,怒目而视。

黑暗里,司空渊挑眉,指腹划过她柔软的口?腔,勾着她向前,就在吻上?去的前一秒,他忽然停住,慢条斯理地说道,“吉时快到了,你不是和那丫鬟约好,要去看?她拜堂成亲。本尊带你走时,还记得?给她留话?,想必很重要吧。”

云栩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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