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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优秀毕业生呢。
舒杨一脚踩在街边花台上,远远看着对面省大的西门,自嘲地笑了一下。
突然想起导师曾经说过,他这性格出了社会也要受挫,不会抱大腿,不如继续读博,学术圈再乱好歹还能埋头学术,只要你习惯了清苦。
又想起以前碰到的某HR说过,在槐市,研究生学历只能落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不如回家乡小县城,还能美名其曰是“人才引进”。
可是我为什么要回去?
舒杨想,我努力不就是为了出走吗?
他搓了搓脸,手机响了。
钱坤的声音一如既往浑厚:“老小,我忙完了,晚饭过后来接你,去酒吧一条街,新开了一家听说不错,庆祝一下我这笔生意谈成了。”
舒杨打起精神:“行,晚饭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要。”钱坤呵呵地笑,“你嫂子给我做好了的。”
“我要告诉她你吐槽她手艺不好。”舒杨笑。
钱坤连忙道:“别别别!这好不好的媳妇儿做的,都得吃光光呀!”
五大三粗的男人偏偏要撒娇,尾音上扬起来让舒杨笑得直打跌:“行了行了别卖萌,我下班了,先回去吃个饭换个衣服。”
回去的时候成新意不在,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摆了很多东西,电脑和游戏机跟纸巾盒子堆在一起,角落丢着两个硬币。
茶几上一杯咖啡冲好了没喝,还有剩下的半杯白水。
舒杨叹口气坐下去,一时之间不想动,盘算着最迟后天得搬走了,行李才打包了一点点,明天得抓紧。
虽然房子没找到,但是说了一周就是一周,不能拖。
他心不在焉地端过那半杯白水喝掉,喝了一半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杯子。
里面水是温的。
一口水含在嘴里没咽下去,正犹疑要不要吐掉,钱坤电话又来了,他赶紧吞下去,一边接电话一边去换衣服。
“怎么又换车了?”舒杨上了车,转头问。
钱坤是个人高马大的爽朗男人,家里有矿,是舒杨关系最好的兄弟,也是除了林成而外,唯一一个知道他性向的人。
听见舒杨问话,他呵呵笑:“我媳妇儿说那个不好看。”
舒杨啧啧两声:“我仇富,别跟我说话了。”
钱坤哈哈笑起来,打转了车头,朝着市中心去。
两个人进了酒吧一条街,夜幕初升,好像到处都是挥霍不完的精力。
最后找到了藏在街深处的新店,顶上“蓝月亮”三个字很闪,旁边还有没撤的花篮,大朵大朵的绣球还开着。
舒杨一下子就笑了:“哎哟,怎么卖洗衣液的还卖酒啊?”
钱坤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别瞎说,可能是老板娘用这牌子用习惯了,你嫂子也是。”
舒杨又笑了起来,老大就是老大,三句话不离家。
里面气氛很热,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到个座,舒杨一边脱大衣一边问:“怎么这么多人?大家刚回来都不用工作吗?”
“夜生活嘛,忙了一整天西装一脱的夜生活才最有趣。”钱坤打了响指,“新开业的店人就是多,下次带你嫂子来。”
钱坤在旁边点酒,舒杨闲闲坐着,他很少来酒吧,这会儿只觉得闹哄哄的,坐在角落里就能跟墙一起融成背景似的。
有种不一样的安全感。
坐了没多久,周围突然响起尖叫声来。
舒杨侧头扫了一眼,看见是一个长发男人提着吉他上了台,应该是个乐队主唱。
钱坤笑了:“这些小女生,净爱这些花里胡哨的。”
舒杨转过头来:“嫂子知道你来酒吧吗?”
“知道啊。”钱坤说,“就是她让我来陪你的,她可放心你了,只要跟你一起去哪里她都放心,走的时候还叮嘱我找代驾呢。”
舒杨笑起来,没提醒他说漏嘴了。他其实也不很在意,况且卫书颜人很好,想必不会多说什么。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随后喃喃:“这特调苦的。”
旁边声音太大了,钱坤凑过来:“你说什么?”
“好苦啊!”舒杨大喊一声。
场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静下来,他这一声显得格外响亮,台上有人低低笑了一下,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明明知道众人眼光不会多留一秒钟,还是很尴尬,舒杨恨不得消失不见,偏偏身上穿了一件白毛衣,有点扎眼。
两秒之后,长发主唱清冷的声音起了:“一首《年初》送给大家。”
酒吧里又静了下来,舒杨自顾自地喝酒,已经有点微醺了。
其实台上的歌很好听,但是他没什么心情听,只是架不住音响效果好,那鼓点很有劲儿,像是宣泄般痛快。
几句歌词断续飞进耳朵:
“年初四的天阴
空荡荡的街道风高扬
你就放肆飞
消失了人海茫茫
反正不会撞断翅膀
……”
钱坤笑:“这什么狗屁歌词?”
舒杨猛地听清了这几句,觉得有点耳熟,抬头望向台上。
台左面的鼓手微微侧着头,手上动作十分有力,姿态却很舒展,脚时不时踩着点动,掌控着整个世界的节奏。
他眼神专注,抿着唇,表情有点凛冽,但就是让人觉得很安静,像是跟其他人不在同一个维度。
那鼓手长着一张不算陌生的,年轻的脸,又因为那狠劲儿让舒杨认不太出来。
舒杨觉得很意外,又觉得一点也不意外。
像是感受到舒杨的注视,正在打鼓的人突然扬起头来,低音大鼓咚一声响,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冲他一笑。
也许是在冲别人笑。
又笑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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