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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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说了，不是的！”余妍败下阵来，一边取出一条干毛巾包住苏若易的头发，一边敷衍地回道：“行，那你说说是什么味道。”

“是溪水的味道。”

电光石火之间，余妍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锤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很多年以前，好像也有过那样一个女孩子，在还穿着校服的年纪，笑意盈盈地凑到她身边，深吸一口气，而后调笑道：“余妍，你身上有一种溪水的味道，好好闻啊。”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那时立刻红了脸，连看也不敢看那个人一眼，如喃喃自语般小小声地回答道：“谢谢，你也是。”你也是，香香的。后半句话，她当时尚未有勇气说出口。

“阿妍，阿妍？”苏若易扯着她的衣袖晃了两下，余妍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定了定心神，“怎么了？”

女孩指了指自己包着毛巾的头发，“吹风机在哪里？”

“哦，你先去客厅坐着等一会，我马上去给你吹头发。”

浴室里，女孩的身影远去，余妍一个人对着镜子恍惚了好一阵子。

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人了？

那个人，连同着那些时光的回忆，是她这一生的痛啊。如果可以，她多希望生命可以重来一次，那么她一定一定不会再做出那样的选择。从而让她从那时起，一直到如今，十二年来，一直行尸走肉般活着。

她也很想拥抱太阳的，只不过好像真的没有机会了。

余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若易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一向沉静自持的余妍此刻发丝散乱，面色惨白，眼眶中带着一抹湿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这个念头一在苏若易心头升起，她立马心头一窒，眉头不经意间蹙起。

余妍将吹风机握在手里，拍了拍沙发，语气平静：“过来坐下，我给你吹头发。”

苏若易走过去，配合地坐下，装作随意般问道：“阿妍刚刚不开心吗？”

余妍摆弄吹风机的动作停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有的事。”

女孩明显不愿意相信，张张嘴刚准备接着说话，余妍却立刻打开了吹风机，吹头发出嘈杂的轰鸣声，完美的掩盖住了女孩的声音。苏若易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这是不希望自己再追问下去了。

看来她猜对了，阿妍真的不开心了。

是她做错或者说错了什么吗？

“要在头发上涂点精油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妍竟然已经关了吹风机，苏若易也恰好收回思绪，朝她点点头：“好啊，有果香的吗？”

余妍从瓶子里挤出几滴，揉在自己手上，然后轻轻握住苏若易的发丝，语调软下来：“没有果香的，用我的可以吗？白茶香。”

她的手指在苏若易的发丝间灵活地游荡着、揉/捏着，苏若易的头部配合地贴近她的双手，舒服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白茶温柔的香气在两人之间逐渐弥漫开来，轻缓地、柔和地、一点一点沁入两人的心田。

“阿妍，”依旧是苏若易开口，主动打破了这份宁静。

“嗯？怎么了？”

“阿妍，我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

“我知道的。”

“所以如果真的有烦心事而又没有人可以倾述的话，不如就找我吧。”她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余妍的双眸，“就把我当成一阵风好了，一阵只短暂停留在你身旁，听完你的倾述，便会带着你的烦恼一起吹走了的清风。”

她继续说：“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或者打搅你的生活，我只是觉得，”说到这里，她朝着余妍俏皮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应该多一点快乐。”

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越的笑声，清脆、柔和、还有一点点赧然，像是山间冬日积雪融化成清泉水的声音。

那笑着的人，红着一点面颊，用手轻轻将自己面颊上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然后带着笑意开口：“苏若易。”

苏若易一时之间被眼前的景色迷了双眼，只呆呆地望着余妍完全忘了答话。

于是余妍前倾了一点身子，在两人的面颊几乎要贴合时停下来，“苏若易，你常常称呼三十岁的女人为女孩吗？”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近到余妍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几乎全部传到苏若易的面颊上；近到她觉得余妍眼眸微阖时，那又卷又翘的睫毛几乎要拂到她的脸上。毫无预兆的，苏若易猛然间红了脸。

不是余妍那种带着风情的面颊微红，而是顷刻间面颊充血似的爆红。

她张张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结巴了：“没，没，没有啊，我我我只这样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