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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疹头三天,沈寒香烧得不省人事,时睡时醒,汤药不断。

第四天体温开始下降,比平常要冷,床上四面挂着纱帐,沈寒香叫人把窗户支开一些,婆子们本再三不许,沈寒香求着告着,那张嬷嬷总算松了口。

只是常在她床前叹气,“说了叫三姑娘不要离容哥太近,这下姐弟都染了病……老夫人都快急坏了,夫人那边还不知怎么样呢,整日里打发人来问。”

沈寒香将领子扯开些,纱帘内十分气闷,屋里尽是药味,闻着令人难受极了。便勉强打起精神,与那张嬷嬷说几句话,散散精神。

“我娘打发的谁来问?”

“今日和昨日来的都是南雁,前日来的是三两。”张嬷嬷回道。

“明日来问时,只管告诉她,我这儿没事,一天来问一回就是,别整日都来。”

张嬷嬷应了。

沈寒香又道:“顺便问问南雁,我娘近来身体可大好?”

张嬷嬷说已替她问过了,马氏自听闻沈柳容无大碍了,身子自然而然就有了起色。

“那就好。”侧着翻了个身,沈寒香手指触到枕下荷包,心头一动,朝张嬷嬷道:“嬷嬷自去睡了罢,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是有哪里觉得不好,我再叫你。”

沈寒香盘腿坐在帐中,自荷包里摸出那块玉佩来,细细看了会儿,一时在想,那玉里的红色是怎么回事,都说白玉无瑕,可既是孟良清的东西,必没有不好的。一时觉得正是那红色丝丝缕缕如血色晕染在水中,才煞是好看。

歪在床上看了会儿,不知怎的睡着了。

夜里模模糊糊摩挲痒处,挠了几挠,沈寒香翻了个身,又睡了去。翌日直睡到午后,才清醒过来。沈寒香出痘毕竟不似沈柳容那般让人操心,她渴了痒了自会叫人,把婆子们都打发到沈柳容那院里去,午后日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晚上睡得多,白天里本没什么困劲,却也无事可做,只得醒醒睡睡在床上困着。

窗外极轻几声响动,沈寒香便就醒了,高声叫道:“谁在外头?”转念一想,又道:“是容哥好了么?别爬窗户。”

花盆底在地面摩擦出响声,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一双眼睛自窗户朝内窥看。

沈寒香床周都围着纱帘,自是看不见那双眼睛,隐隐察觉外面有人,又吹不得风,踌躇不决到底要不要下床去看看。

这时一男子年轻的声音在窗外说——

“沈家妹子。”

沈寒香侧了侧头,不可置信道:“陈大哥?”

来者果是陈川,他却不进屋,只在窗户底下与沈寒香隔着窗子说话。

沈寒香挪到窗下,好奇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娘使来的人都不让进呢。”

陈川嘿嘿一笑,似有点不好意思,“大哥自有妙计。”

“不会是爬的墙吧……”沈寒香疑道。

外头静了静。

一想,那陈川自来就会武又英勇,也来过沈家几次,恐还真是从墙头下来的。病中有人来探,沈寒香心里还是感动的,便道:“今日是来我家做客的么?”

“跑腿传个话,跟着师父来的,本想去看看你说几句话,不想你生病了,这个院子还有人把守不让进。”

“你不也进来了么?”沈寒香背靠在纱帘后面,肩上似被什么砸了一下。她回转头,看见一架系着彩纸的风车自打开的窗户底下探了进来。

“拿着。”陈川急道。

沈寒香伸出手,把风车拿了进来,一股好闻的香气自风车上散开,令人心怀舒畅,她手指碰了碰,风车转了两转。沈寒香不自觉嘴角弯了弯,想说点什么,只听极轻一声响,窗户又紧紧扣上了,严丝合缝。那陈川已离开了,风车转动之时,香味便更浓。沈寒香摸了摸彩纸,指尖染了浓郁的香气,想是陈川先一夜买了风车放在家中熏的香,今日带来给她。沈寒香连日吃药,屋内又不让透气,这风车来得恰是时候,她便将它插在床头,使得帐内俱是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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