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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站在门外的礼宾唱道:“临王府花艺供奉,庄林枝到。”当先进来的人,正是在院中跟时楚茗发生冲突的老者。
门口立着深浮雕彩绘云母紫檀十一扇屏风,屏风上绘着徐渭名画杂花图。透过朦胧屏风上的花枝,庄林枝只看到一屋子影影绰绰的贵女们,他不由十分紧张,跪下行礼,本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他满头大汗地看着袖底准备好的小抄,心中赞自己机警,低头照本宣科念了起来。
娴毓大长公主在楼梯口安置了一面镜子,又在自己坐前放了一面,正好两相映照,能看到楼梯口的动静。大长公主左近之人,也随她看向镜中,见到那庄林枝跪着偷看小抄的模样,都笑了起来,看向临王妃:“临王妃,贵府上这位先生,很有趣呢。”
大长公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庄林枝,你若上科场,也要带小抄吗?”她扫了一眼手中的名册,道:“枉你五省夺魁,嗬,沽名钓誉吧。”
众人早知道大长公主厉害,如今见她下临王妃的面子,都看向临王妃。不料临王妃早就魂不守舍,她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众人的话。坐在另一边的理国公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此刻厅中气氛十分轻松,大家都在打趣看热闹,可是她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那庄林枝灰头土脸挨了训斥,但他是第一个人,座中还是有贵妇人派了赏赐。他下楼来,佝偻着的腰板重新又直了起来,面对楼下众人的询问,他擦了擦汗,露出自豪的神气来,道:“我得了赏!”说着举起手中的金子打造的花朵给众人看,却不小心让袖子中的纸条掉了下来。
有人手疾眼快捡了起来,大声念道:“草民庄林枝,五省夺魁……”声音清脆稚嫩,竟是水霜月。众人惊愕之后,一起哄笑起来。那庄林枝脸涨得通红,要去抢。
水霜月跑得极快,像一条游鱼一般,钻进了流芳楼之中。那流芳楼前守门的小厮们大惊,急忙去捉她。却听身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来:“莫动手,我们乃花宴客人。”
众人望去,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一群女子来。花枝招展,行走之间,香气浮动,身姿窈窕。
为首的女子着嫩黄水纬罗袄,白绫绣梅花比甲,金线小梅花滚边儿,八幅青白湘攀枝挑线金线梅枝缎裙,白纱帷帽低垂。一身装扮,雅致中透着俏皮,华丽又不失端庄。腰肢盈盈一握,动若柳枝拂风,望之便知是位绝色佳人。
这花宴的宾朋,来自五湖四海,其中也有女子,但皆是持重的中年妇人。这般妙龄女子还是第一个。大家都不由一愣。
水梅疏的接引侍女,已经亮出了手中的赤笺,朗声道:“施朱太赤客到。”当下园中一片哗然。而楼前接引的礼宾也高唱道:“施朱太赤礼宾到。”几人彼此应和,一声高过一声,通传进来。三楼上的众贵妇也不由吃了一惊。
大长公主心中一紧,来的这般早,不会是他吧?已经有好奇的人,到窗前往外看,却只看到了女子飘逸的裙摆。她们小声地互相转告:“是女孩子!”“怎么会呢?”
水梅疏跟众人一起进了流芳楼中,将笑嘻嘻的妹妹唤了过来。她随着接引侍女缓步上楼。许红十分紧张,轻声道:“阿梅,我害怕。”
水梅疏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没什么怕的。红姐儿你不是总说,人不分贵贱,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前面的接引侍女闻言笑道:“姑娘莫要担心,我们大长公主最和蔼不过。您是拿施朱太赤的一等赤笺的客人,可以见贵人不跪,莫要害怕。”
水霜月和何小爱跟在她们身后,只觉这流芳楼中,无一处不美,眼睛都不够用了。水霜月遗憾道:“可惜姐夫没有一起进来。”水梅疏虽然让众人不要紧张,可是她自己的心却跳得很快。
是她让楚茗等在外面的。楚茗只是深深望着她,问:“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时候她垂目轻声道:“并无。只是你似乎与大长公主有些嫌隙的样子,你还是不要让她看到了。”等了半响,楚茗轻轻笑了一声道:“娘子想得周到,嫌隙么,还真有一些。”
水梅疏已经来到了楼梯口,门口站着一排健妇,皆虎视眈眈,水梅疏心中更加忐忑。那绘着徐渭画的云母屏风,忽然被移开一两扇,露出一个通道来。里面有女子道:“既然是女子,那就进里面来吧。”
一阵香气袭来,水梅疏只觉似乎已身在万花丛中。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跟着楚茗学习制香辨香,此刻她不由下意识地开始分辨香味。芙蕖甘松香、梅蕊香、零陵香、蔷薇香等等各色花香,更有百濯香、茵墀香、雪中春香等等不多见的名香。一时众香荟萃,她只觉熏然欲醉,脚步都有点不稳。
身后众女要随她一起进来,却被丫鬟们微笑着挡住了,道:“里面皆是贵人,待传诏方可入内,姐姐们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水霜月这些天来随赤龙卫宁三练武,个子生生又拔高了几寸,身手更灵活异常。才不管她们的阻拦,轻轻一跃就突破了她们的人墙,跟上了水梅疏。
水梅疏没想到妹妹会追进来,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心中倒是安定下来。水霜月十分开心,忙催促她:“姐姐快走!”
水梅疏牵着妹妹的手再不停留,穿过屏风又撩开了一道水晶帘。哗啦啦,水晶帘的微光在她的帷帽上摇动。她翻手摘下了帷帽,福了福身,站了起来,她望着这一屋子珠围翠绕的贵人,道:“水梅疏见过大长公主,见过诸位夫人小姐。”
秋日灿烂的阳光从敞开的雕花窗户中射了进来,水晶帘的五色光芒荡漾在她脸上。众人望着水梅疏,都愣住了。这持赤笺之人,居然是这样一位绝色女子?
还是理国公夫人先反应过来了:“不知道姑娘家住何方,父母何人?可是我大熙人?”
水梅疏看妹妹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些贵妇人,一点儿也不怯生,她心中放心了,也镇定下来。她看着坐在首座的那位美艳贵妇,只觉她的目光非常复杂,她心中明白此人就是大长公主。
她怀中的手帕也变得沉甸甸的,但是此刻她没有退路,所有人都等着她呢。她款款道:“小女子是百花村人,父母皆是大长公主的皇庄花农。小女子亦然。这是我的妹妹水霜月。”
水霜月也学着姐姐,跟大家行个礼。大长公主看着水梅疏迟迟不说话。那临王妃却忽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着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崔无痕!”
水梅疏没想到会在此处,再次听到母亲的名字。烂陀山上的所有事情,皆涌上了心头。“崔无痕是我母亲,她的确去世很久了。我是不是与我母亲生得很像?你是谁?你认识我母亲?”
临王妃这般失态,在座众人皆十分惊讶。而几位老夫人则脸色大变。大长公主身边的丰国公老夫人,惊讶地开口了:“孩子,你走近一些。老身眼神不太好。你……你是崔无痕的女儿?你母亲她一直在百花村中么?她过得可好?”
水梅疏心中十分紧张,她看那丰国公老夫人,慈眉善目,望着她的目光也充满友善。见大长公主没有出声反对,她牵着妹妹走上前去。她的心中很多疑惑,只觉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丰国公老夫人站了起来,旁边丫鬟忙扶着她。老夫人走近水梅疏,拉着她的手,细看她的模样,又低头看水霜月。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道:“好,无痕的女儿,你生的与你母亲确实很像。但你母亲没有你这么沉静……”
临王妃看水梅疏走近,连连后退,她使劲儿掐着丫鬟的手臂,掐出了一片青紫。她的丫鬟被她吓得不轻,只能小声道:“王妃娘娘,你认错人了,她不是崔无痕……”
临王妃盯着水梅疏,她的惊慌逐渐平静下来。老年贵妇们眼中都是震惊,年轻人们却不明白崔无痕是谁,开始窃窃私语。
临王妃忽然问:“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水梅疏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里藏着陷阱,她没有回答。没想到坐在一边儿,神色十分复杂的大长公主开口了:“她年十六,已及笄。”
临王妃一震,她瞳孔一缩:“不可能!崔无痕不是死在了盛安二十二年吗?怎么可能……”她颤抖起来,“难道,盛安三十年……”
水梅疏也不由微微颤抖。一切疑虑皆涌上了心头。从小到大,一桩桩件事皆滑过眼前。娘亲说她死里逃生嫁给了父亲。如今这满座宾朋,一望可知,身份必然十分显赫。陈瞻杰的话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原来娘亲多半真是个高门小姐。
她忽然觉得妹妹握紧了她的手,她忙将妹妹往怀里带了带,轻声道:“没事,别怕。”她和妹妹见多了那些落难贵人的下场,此刻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难道娘亲真如陈瞻杰所说,身上也背着什么大案子不成?
临王妃瞪着水梅疏,她的眼中闪过恐惧:“原来当年花宴上的人,不是她……是崔无痕……”
众人见她们几人围着打哑谜,没有一句话能听懂。有贵女已经不耐烦了道:“原来是个村姑,也能来花宴,拿赤笺么?”
水霜月本来十分害怕,但是此时她在人群中寻找说话的人,她捏着拳头道:“我们家的花,是百花村最好的!我们也是大长公主皇庄中种花最好的人家!为什么不能来花宴!”
小女孩儿的话一出,众人一顿,瞬间都笑了起来道:“这小妮子很有趣。”“小姑娘,你多大啦?”
那方才发话的贵女被水霜月抢白,十分不悦。她忍不住小声道:“哼,不过仗着地主之便而已。我不服。”
水梅疏见妹妹又要开口,她转身朝那说话的贵女道:“这位姑娘,我的花如何,姑娘都没有看到,怎么就先入为主,认为我配不上赤笺?这是不是有失公允?”她的声音婉转犹如莺啼,十分动听。
那贵女没想到这村姑这般大胆,居然敢顶撞她。她一时自恃身份不愿与她争吵,给侍女使眼色,侍女却拉了拉她的衣角,给她做个眼色。
那贵女乃是太后本家的女孩子,常出入宫廷,平日十分高傲。她见侍女这般畏缩,心中更加生气,正要开口,她却正好看到水梅疏腰间挂着的那块温润的玉珏,翻过了面儿,露出了上面刻着的小篆“茗”字。她大吃一惊,差一点儿就问出那玉珏是哪儿来的。
她是太后秋克芬喜爱的晚辈,多次在太后宫中见过时楚茗,早就钟情于那位冷淡而英俊的皇帝。只是时楚茗厌女之名远播,每次看到她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只有大长公主的薛凌郡主能被他训斥一两句。
尽管如此,像她这般的女子却没有被皇帝吓退,反而越发惦念时楚茗。他身上佩着的东西,隔天就会被画下来。众女求仿制品,样样千金难买。这个村姑身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玉珏?
那贵女惊疑不定,从人群中走出,想凑得近一些,看看那玉珏是不是真的。水霜月见她臭着脸靠近姐姐,她立刻挡在了姐姐身前,昂首道:“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可能劈碎四块木板,伤了你,我可不负责任!别过来!”
众贵女,只觉水霜月太可爱了,不由爆发出一阵笑声。只有那贵女面红耳赤,正想发作,却听那慈眉善目的丰国公老夫人道:“花宴之上,拿赤红花笺之人,最为尊贵。这是一直以来的老规矩。这个姑娘是谁家的,没人教过她么?”
这里丰国公夫人辈分最大,她一开口众人皆默然,心中也十分惊讶。不知道这水梅疏到底是何人,会让这位老封君为她撑腰。
却听水晶帘哗啦啦晃动起来,太监高声唱道:“太后娘娘驾到!”众贵女皆一惊,忙一起跪倒,口称:“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场中唯有水梅疏和妹妹,还有丰国公老夫人,娴毓大长公主站着。水梅疏看着那位被前呼后拥走进来的美艳妇人。她心中一阵惊慌,原来这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看上去十分年轻,一点儿也不像有个成年儿子的女子,华贵雍容眉目如画。
水梅疏定了定神,福了福身道:“见过太后娘娘。”她来花宴之前,楚茗再三告诉她,赤红花笺在手,可傲视王侯,不必跪拜任何人。
大长公主和丰国公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向太后问好。娴毓心中叹气,你还是来了。她命人设上座,几人抬进来一张紫檀髹金卷草祥云凤纹椅。
秋克芬的目光却一直定在水梅疏脸上,并不急着上座。她平日里一派娇憨,虽然做了太后,依然对谁都和颜悦色,动不动就要撒娇。但是此时娇态皆无。
秋克芬看到这个让皇帝跟她公然决裂的女人,就觉气不打一处来。水梅疏虽然年纪尚小,也不像崔无痕那般气度不凡,但是行动之间,隐约透着妩媚,竟比崔无痕美得更夺人心魄。
秋克芬望向大长公主,看她十分坦然,更觉心头火气。她愠道:“娴毓,你居然找来了崔无痕的女儿。你们还是这般闺蜜情深么?”
丰国公老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多年不见,荣妃还是跟以前一样蠢。也不知道娴毓大长公主,当年为何要找这样的蠢人合作。如今荣妃做了太后,自然是连娴毓也不放在眼中了。
宗室凋零。这里也只有自己的品级年岁能说一两句话了。丰国公老夫人道:“太后,崔无痕生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名动京师的才女,又极善制香养花。这些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后辈们这般出息,原是好事呢。”
秋克芬看了看丰国公老夫人,不由嘟了嘟嘴,又现出她往日娇憨之色来。她若非怒极,也不会当众刺娴毓。想想确实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她们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
太后撇了一眼水梅疏,还是觉得她十分碍眼。秋克芬软软地对丰国公老夫人道:“老夫人多年不见了,您回京也不去宫里看望哀家。唉,哀家也老啦,总觉得当年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水梅疏不明白太后对她敌意这般深,但是她却记住了丰国公老夫人夸赞娘亲的话。原来娘亲是这般厉害的高门贵女。可是她在百花村中,跟爹爹似乎也过得很快活啊。
她心中思绪纷乱,却听娴毓大长公主开口了:“太后,当年我确实非常赏识崔无痕,将她引为知己,先帝也是因我才认识了崔无痕。当年我也曾恨过她,但这些年过去了,我对她已无仇恨。仇恨不过困索心扉的囚笼。人死灯灭万事皆空,我放下了。太后放下了吗?”
众人皆惊,没想到娴毓还是这么强硬,即便对太后也一句话的委屈都不受。
秋克芬没想到娴毓会这般直戳她的心窝。她本来已经落座,却忍不住站了起来,浑身微颤珠玉簌簌,她白皙的脸上皆是愤怒。却看娴毓一脸平静,眸光清澈。
秋克芬心中一惊。很少有人知道娴毓的第一任青梅竹马的丈夫,曾为了崔无痕如痴如狂,要与娴毓和离,却拉扯间跌落死在山涧之中。这般深仇大恨,娴毓竟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那自己呢?她恍惚间想起先帝爷,那般丰神俊朗豪情万丈的伟丈夫,却被崔无痕毁了。自己焉能不恨!
年轻贵女们都第一次听崔无痕这个名字,心中非常好奇当年到底有何纠葛。而几个老年贵妇,却眼中露出惊慌,低叹道:“罪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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