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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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临近立冬，今日却是艳阳高照，碧空万里，微风不燥，天气大好。

朱雀大街上行人往来，马车川流不息，穿得多了在路上跑不仅不冷，还微有些热。

从丫鬟手上接过花篮，蓝沁顾不上别的，只急匆匆的挤过人潮往河边柳树下跑去。

“裴姑娘，你看这可好？”蓝沁连擦汗都顾不上，她手捧着花篮，脸上是献媚的笑。

被唤作裴姑娘的人在柳树下扭过头来，看一眼蓝沁手捧在怀的花篮，抬手在花篮里拨了拨，摆放整齐的鲜花立刻就被搅得乱七八糟。

“切，俗花。”裴芝兰轻哼一声，随手捻起一朵月季在鼻尖一嗅，而后抛掷回花篮，脸上恹恹的毫无喜乐之情。

俗花！裴芝兰这是什么意思？蓝沁心中起了疙瘩。

她买的都是时下的鲜花，朵朵娇艳香气袭人，是她命人跑遍整个京城，能买到的全都买了，她这样尽心费力，却只得这样一句话？

平素就听说这裴大小姐是个爱挑剔能折腾的，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她辛苦半天没有一句好就算了，还俗花，是指桑骂槐嘲讽她出身低微俗不可耐不成？

什么玩意！论外貌，她哪里不比裴芝兰差了，论性格，她谦和温柔，裴芝兰一个骄横跋扈的大盘子脸矮冬瓜有什么资格说她俗！

况且裴芝兰也变得忒快了吧，上个月游园的时候还和她姐姐妹妹叫的亲昵，现在就这样不留情面，让她在丫鬟面前出丑，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蓝沁越想越气，为了今天的茶会，她精心准备了一上午，本来在茶楼里坐的好好的，偏裴芝兰兴致索然，动不动就是长吁短叹，对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之后更是把手一摊，莫名其妙的说要看花。

大冬天的，看什么花？看她去死！

气愤归气愤，蓝沁心中骂的再狠，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点的。

毕竟裴芝兰再不好也是唯一肯提携她的，裴氏乃沔州望族，煊赫世家，她一个小官之女能与京城一众淑女游玩也是沾了裴芝兰的光。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她这也太卑微了！

蓝沁想来想去心中扭成一股麻花，偏偏还得忍着心中更加憋屈。

裴芝兰见她表情，不由笑道：“蓝沁，你不高兴了。”

蓝沁急忙道：“没有，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裴芝兰却抬起手，抚摸在蓝沁的肩上，轻声细语，似在呢喃：“不高兴就对了，不高兴也得忍，不忍怎么做人上人呢，宫中的皇帝还得忍呢，何况你我。”

蓝沁听着一头雾水，但见裴芝兰拿今上做比，她只算做是安慰了，她忍着火气，但也再说不出奉承的话了，她干笑几声，就当方才无事发生。

裴芝兰哪管她那花花肠子，蓝沁于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坐久了腰疼便起身接过蓝沁手中的花篮。

一见裴芝兰起身，蓝沁只觉得吓得慌，分明裴芝兰比她更矮毫无压迫力，但她就是怕她，裴芝兰并如以前表现出来的和善，原来她从前所见皆是虚假。

一旁的丫鬟们见了，心中倒是觉得这蓝家小姐可怜见的，累死累活半天还得不上一个好字。

大小姐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平常日子不管大小姐心中怎样想，起码面子上还是会装装。

谁让现在小姐心情不好呢，老爷病了脾气暴躁，新来的姨娘柳氏作妖，夫人在老爷面前又失了面子。

夫人难过，连带着小姐的日子也不好过，紧接着又是倒霉事连连，最要命的是未婚夫回来了，听说还不咋地，惹得大小姐在家整天抱怨说晦气倒霉。

好不容易今天出来散散心，结果又跟来了个二小姐，虽说是亲姐妹可这二人向来不对付。

大小姐心里不舒坦了，她们这些下人也是如履薄冰，这样一想她们便更同情起蓝沁来。

唉，伺候人可真是难。

裴芝兰百无聊赖地手中拨弄着花草，满街的人，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且多是有权势的人才会来，京城风气开放，甚至还能看到女子穿着男装出来游玩。

可这些事对于在京城长大的裴芝兰来说一点也不新奇了，年初到年尾，人未必还是那些人，事倒是差不多的事。

蓝沁见气氛尴尬，满心寻思要寻个话由出来与裴芝兰说说，便笑道：“听说太后前几日办了菊宴……”

蓝沁滔滔不绝，裴芝兰只是嗯嗯嗯的回答，她和蓝沁没什么好说的，蓝沁虽然容貌妍丽，一张小小的瓜子脸儿白白净净，可气质畏缩，是个上不得台面，究竟是个小宦之女。

蓝沁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但裴芝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一双眼睛转个不停，独独不给她一个眼神。

如此无趣，蓝沁在心中恨恨骂了一遍，也没了劲头，她随意扯了几句不由道：“裴姑娘，令妹那边……”

“闭嘴！别吵！”裴芝兰厉声打断了蓝沁的话。声音尖锐吓得众人浑身一抖。

蓝沁这才发觉，裴芝兰如同寻觅着极重要的东西般，踮起脚，伸长脖子往远处看去，一边将散落的鬓发往耳后捋一边如追逐着奇珍异宝般，情不自禁地跟随着人流往前。

蓝沁着实纳罕，就听见身后的丫头喊：“小姐慢些，仔细磕着！”显然丫鬟们很是吃惊。

“小姐是要去哪？再晚些二姑娘还等着您一同回去呢……”丫鬟想拉又不敢拉她，只能紧追在后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