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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慧望着她,道:“女英雄也会犯错。反倒是阿婉,心如赤子,不染尘埃。”

林阿婉红了脸,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此刻她终于想起自己干什么来了,连忙道:“娘亲,太后娘娘喜欢听什么影戏啊?”

许时慧十分惊讶,林阿婉将来龙去脉一说,许时慧脸上浮起了冷笑。

“皇上?这又是何必?当初是皇上?下令封禁影戏,将先太子所做的影戏戏本子全部都烧掉了。如今他后悔了吗?”

林阿婉睁大了眼睛:“那皇太后不是忙于礼佛,想要切断尘缘,所以不下山么?”

许时慧冷冷道:“太后最喜欢热闹,若不是被伤透了心,如何就要切断尘缘了?”

她望着林阿婉,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已经吩咐下来。你就演吧。随便挑一出热闹的戏演就行。老太后最喜欢的影戏,如今已经没人会演了。”

林阿婉不由一震,废太子的戏本子吗?

“我?,我?家应该有那太子的戏本。”

许时慧惊讶极了:“什?么?”

林阿婉点头:“但是影戏本子在我爷爷那里。我?这次没有带出来。等我?爷爷来了,我?们再参详吧。”

林阿婉带着许时慧送她的小鞭子,答应她以后要勤加练习,两人才从后院走回来。

林阿婉一进门,就看到夫君换了一件袍子,不由有些惊讶。曲寒霄只道:“脏了,换了。”

两人向?父母辞别。临行之前,林阿婉还是有些担心,对许时慧道:“娘,您方告诉我?说,鞭子最费手腕了,您今日也歇一会儿吧,当心身体。”

车明耀和许时慧不由对看一眼,车明耀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而许时慧却不禁微笑道:“好。听阿婉的。”

曲寒霄本来想叫父亲跟他一起走,没想到母亲与阿婉交谈了一阵子,再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神色十分平静。

他注视着她的时候,许时慧亦在望着他。

“母亲,保重身体。”

“箫儿,你眼睛的毒,如今还发作么?”

曲寒霄微微一怔,这是母亲第一次问他的毒。

林阿婉立时道:“好许多了,但是夫君的毒还是没有清干净。最好不要与人动手。”

许时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许时慧望着那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又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儿子,她心里涌上?浓浓的愧疚。

许时慧轻声道:“箫儿,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娘没好好照顾你。”

曲寒霄震惊地看着娘。她看着自己,仿佛自己不是二十四岁,还是当年的小孩子,眼中满是愧疚。

曲寒霄望着母亲,慢慢道:“是您抚育我成人,养育之恩不敢忘。我?小时候经常生病,动不动就高?烧,睡不安稳。娘总是在我入睡后,就抱着我?在地下转,能转一整夜。娘。”

许时慧不由眼睛中涌上?了泪水:“你,你怎么会知道……”

曲寒霄望着她,眼神中亦有万千情绪翻滚:“您每次都等我?睡着才来,不让我看到您。您还不让闫嬷嬷告诉我?。但是您的味道和闫嬷嬷不同。娘,您为什?么这么做呢?您若一直对我?不理不问,我?……”

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冷漠而难过了。

但是你总是这样,待我?一时温情,一时冷漠。温情的时候,不让我知道,冷漠的时候,你也从来不对我解释。

“对不起,箫儿……”

许时慧不由朝曲寒霄走了过来,她伸臂搂住了高?大的儿子:“对不起。我?不是个好母亲。箫儿,是我错了。”

曲寒霄没想到她会如此,瞬时身子都僵住了。

林阿婉在一边不由擦了擦眼睛,也靠了过来,道:“娘,以后若有什?么事儿,你们一定说开来,说开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许时慧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道:“好。”

她却不由望着车明耀,车明耀亦望着自己。两人眼中似有万语千言,闪着火光,随即又归于沉寂。说开了就能好了?阿婉这孩子话啊。。

林阿婉和曲寒霄两人直到上了马车,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上?马车,两人就沉默地拥抱在一起。

午后秋日的阳光,明澈通透,透过车帘照进来。

林阿婉靠在夫君怀中,却觉得?他今日身上?的铁血气息比往日更浓,而且似乎还有别的味道,杂在浓重的水草的味道中。

她正要仔细分辨,却觉丈夫将她轻轻推开了。

林阿婉十分惊讶。此时她才发现,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只有自己推开他的时候,从没有他推开自己的时候。

她只觉心里有些失落,又立时缠了上?来,手臂紧紧将他拥住了,头抵在他的身前。

她发觉那不是错觉,他身上的铁血之气确实更浓了。

曲寒霄本来看到她似乎有所察觉,就想推开点儿她。哪里知道小姑娘像个牛皮糖一样,推不开。

他当下也不再动了,以免她发觉不对。

却见小姑娘一边闻,一边朝他肩胛骨靠近:“夫君,你这是什么味道?”

曲寒霄眼神一动,伸臂将她拉了下来,转个身就抵在了椅座上,俯身深深地吻上了她。

“什?么味?”

林阿婉挣扎起来,可是一如既往毫无用处,很快她就轻喘着,就一切都忘记了。

曲寒霄本来是不想让她说话,可到了最后,自己也沉溺在她的甘甜之中,无法自拔。

“若没有你,我?也许就死了。阿婉,你知道么?”

林阿婉迷乱之间,听到他的话,她模模糊糊地回应道:“夫君……你也救了我?很多次啊……月老说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

曲寒霄深深地吻着她,看着她娇艳的模样,轻声道:“是,我?们是天生一对……”

回到府中之时,曲寒霄依旧吻着她不放,索性叫车子直接赶到他们的小院里。

众位丫头们见这样的阵仗,立时都红着脸退了出来。

雷小青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似乎听到阿婉极轻地道:“到了……我们进去……”

当下他也不敢再听,转身就出了院门。

一出门他就碰到了香舞。香舞看着脸微红的雷小青,微笑道:

“雷校尉辛苦了。前面有些解渴的甜瓜,您吃一些,待一会儿再回来赶车吧。”

雷小青平日里最不耐烦与姑娘打交道,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却没有拒绝。

香舞让他进厅中等待,雷小青在边城虽然是贴身侍奉的亲兵,但回了京城之后就被白参军和左管家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要注意内外?之别,别冒冒失失闯内院。

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踏入内院,看着那许多丫头,不由有些紧张。

香舞见他不肯入内,抿唇微笑,端了果?盘给他道:“那站在廊下吧。避风也遮阳。”

雷小青只觉这位姑娘既美丽又大方,也很善解人意,不像闫嬷嬷在边城采买的那些姑娘,太热情了让他招架不住。

香舞也不向?他打听大将军的行踪,反而问起他的情况,她站了一会儿,两人就熟悉起来,他也不再紧张了。

“这么说,雷校尉既没有定亲也没有娶妻呀。”

雷小青有些自豪地道:“那是自然,像大将军那样练童子功,才能所向?无敌。”

他话一落地,自觉不妥。两人不由一起望向?紧闭的院门,雷小青卡壳儿了。他又忙找补道:“大将军已经是当世第一了,他也到了娶妻的时候。”

说着他将果?盘往香舞怀里一塞:“我?去赶车!”

说着他便去推院门,香舞没想到这位小伙子如此鲁莽,忙道:“先敲门!”

她的话音未落,雷小青已经推开了门,正看到大将军只着中衣,清风拂过,身形越发显得强健高大。

他抱着裹在他锦袍里的夫人,朝房中走去。

夫人青丝散落,脸颊红晕,说不出的好看,眼角眉梢都是情意。

雷小青只觉心猛然一跳,却见大将军猛然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雷小青立刻关上了门。他的心还在砰砰地跳。

香舞也看得?分明,亦不由瞬时红了脸。大将军平日里不用丫头近身服侍,她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似乎更加威武俊朗了。

却听月柳在身后道:“香舞,你在做什?么?喊你好几次了。”

香舞回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月柳看得?她实在很紧。

月柳又叫小丫头给雷校尉搬个凳子来。

雷小青只觉有些坐立不安:“我?还是去前院等吧。”

却听院中曲寒霄冷冷道:“雷小青进来!”

雷小青立时脸一白,但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也不敢抬头。却听曲寒霄道:“把?马车赶出去,叫传饭。”

雷小青一听这是没事儿了吧?他这才小心地抬起头来,却见曲寒霄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冷冷盯着他。他立时跳上?了马车,道:“是!”

室内的林阿婉亦在匆忙理妆,她脸上的热意就一直没有散去。听到车马嘶鸣,门打开又关上,她才推开了窗户,望着站在廊下的丈夫。

曲寒霄听到声响回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遇,便紧紧胶着在了一起。阿婉只觉脸更红了,还是她先顶不住丈夫那火热的目光,垂下了眼睛。

她轻声道:“夫君,以后断不可如此。”

曲寒霄却转身走到了窗前,朝小娇妻俯下身来:“以后天天如此。”

林阿婉不由急了道:“怎么能这样呢!夫君!”

曲寒霄已经俯身噙住了她的红唇,道:“阿婉,你怕什?么?我?单独开府,就是为了清净。这院中,你便是最大,你怕什?么?”

林阿婉只觉他的唇异常温柔,不似在车中时候那般热切,她亦不由伸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红着脸,只觉丈夫说的都是歪理,可是自己一时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被他亲得又有些眩晕,她小声道:“不管,我?我?不要。”

曲寒霄听小姑娘在跟他耍赖,她爱娇的口气越发可爱。

他手臂一伸,就将她从窗中轻巧地打横抱了出来。

阿婉不由惊呼一声,轻推他道:“夫君,放开我?。”

此时只听院门外月柳道:“大将军,夫人,饭好了,可要摆上??”

林阿婉立时手上?用力,曲寒霄看她十分害羞,终于将她放下来。又咬了咬她的耳朵道:“夫人,且记下这一遭。”

林阿婉也来不及问他要记下什?么,忙回头从窗户去取放在桌前的镜子,要再看看她此时的模样。

曲寒霄看她慌乱地去探那镜子,手臂伸得长长的模样,他不由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长臂一伸,就为她取出了那镜子。

他举起了镜子,问眼前娇俏可爱的小娇妻:“阿婉,没抹匀。”

林阿婉瞬时一惊,忙看向?镜中:“哪里没有抹匀?”

只见丈夫已经俯身下来,重新吻上了她的唇,声音沉沉的,似乎在笑:“哪里都不匀。”

林阿婉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并不曾擦胭脂口脂,何谈匀不匀啊。

月柳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两人紧紧相拥,吻在一起的模样。

她脸瞬时红了,一时进退不得?。却见大将军松了手,夫人立时转过身去。大将军似乎低笑一声,伸臂就环住了夫人的弱柳一般的腰肢。他也没回头,只说:“摆在院中吧。”

月柳忙应一声:“是。”她与几个小丫头,以最快的速度将饭摆好,一刻也没有耽误。摆好饭只行个礼就转身出去了。

曲寒霄搂着小娇妻,举起了手中的明镜,瞅准西斜的日光方位,将那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了她娇艳的脸上。

林阿婉这才啊了一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曲寒霄道:“哪一位花妖,在这镜中现形了?”

林阿婉掰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抬手挡住了耀眼的日光,好奇中还是朝镜子里望过去。

却在镜中看到曲寒霄正将一支精美的珠花,插在自己的鬓边。

那支晶莹剔透闪着微粉的珠花,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就像自白皙的脸上的红晕。

她不由抚上?了那支珠花,推了推镜子,让镜中的日光消失,珠花的模样清晰起来。

她红着脸问道:“这是什么花?既像是百合,又像是菊花。”

曲寒霄俯身在她耳边道:“娘子说得对,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是阿婉。”

他在黑暗中与她重逢的时候,就闻到了她既像百合又像菊花的香味。

这是他的花,在黑暗中开在了他的心上?,如今他终于将这朵美丽的花摘到了手中。

“喜欢么?”

林阿婉红着脸点头。

“我?做的。所以阿婉不要再缠着我?要小刀了。你有花。”

他本打算大婚时候送给她,但大婚时候太过忙乱,方才阿婉在车上?迷乱间说她也要他亲手做的刀。

林阿婉只觉心尖一甜。她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决定这次原谅他一次。她小声道:“夫君呀,我?们吃饭吧。”

这将军的院子,十分广大。本来院中都是曲寒霄的演武场,但他在边关成婚之后,管家就紧急将演武场改成了花园。

饭摆在了院中的紫藤花树下,碎金一样的阳光,从那金黄翠绿的叶子中筛下来。

林阿婉道:“月柳的饭越做越好吃了。夫君,你尝尝这道松鼠桂鱼。再尝尝这个栗子红枣黄米甜糕。”

她忙了一整天,如今是真饿了。

曲寒霄吃了一口却微微皱眉道:“阿婉,这是你教月柳做的?”

林阿婉眉眼一弯道:“是呀,夫君我?在边城给你做这个,你吃了好多块。我?想这个好,冷热都可。夫君早上去练武,要是饿了,也可以吃一点儿垫一垫肚子。”

曲寒霄望着小娇妻:“阿婉,你考虑的这么周到。”

林阿婉有些高?兴地道:“那可不我?是大将军夫人么,自然要事事为夫君操劳啦。”

曲寒霄却夹了一块,喂到她的唇边道:“阿婉尝一口。”

林阿婉眉眼一弯,尝了一口,忽然看明白曲寒霄的神色了。

平心而论其实还挺好吃的,可是阿婉做这糕的手艺是从小练出来的,真的差不少了。

她不由小声道:“夫君,月柳做了好几次了,这是最好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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