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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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清朗又提及当年之事，顾晚晚却全身都充斥着抗拒的气息。

所有人都对她说，这是个意外，阿爹这样说，阿娘也这样说。

一向寡言少语的兄长也如此安慰她。

可她心里知晓，这是个意外，是因为她才会发生的意外。她不知道她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若不是她耍了小性子，今日的陆明琛便不会是这副模样。多少个不眠的日子里，她一遍一遍的重演着往事。满目却都是四个字，不可重来。

“公子请自重。”顾晚晚丢下这五个字。

佟清朗还想要追上去，却被一道伶俐的女声呵止住了。

“佟清朗。”女子锦衣华服，妆容精致，三千青丝全凭一支凤钗挽起。她移步到两人身侧，对顾晚晚嗤之以鼻：“府中的小婢女告诉我，佟公子散步到了园子里，却不想，原来是私会佳人。”

雪停初霁，天是窃蓝色的。

来人是定远伯府的二姑娘，沈知意。

顾晚晚不言，她听闻过佟清朗家中已为他重新订立了婚约，却不晓得这女子究竟是谁。她心中一默，定远伯没拿到王府发的帖子，按理说是不能进府的。

王府戒备森严，没有那位的允许，这个二小姐一定进不来。

而这位二小姐此来王府的目的，也绝不是为了她。

“姑娘误会。”佟清朗的神色中分辨出一丝慌乱。他是熟读四书五经，礼仪诗书的人，自然知道孤男寡女相处是有悖读书人德行的。他急着向沈知意解释：“沈姑娘明鉴，佟某绝无私会佳人之心。”

顾晚晚眉心一蹙。

佟清朗这是越描越黑。他若不作解释，她便是一简单的王府婢女，经他口中一说，她便好似真与佟清朗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哟。瞧着这模样，不是顾将军府的小姐？”沈知意是识得顾晚晚的。从前每逢佳节盛宴，顾晚晚必定是宴会中最耀眼的星星。

顾将军府世代功勋，又得先帝器重。

顾府的小姐生得似海棠花一般娇艳欲滴，可是就是性子桀骜了一些，仍然引得许多世家伯爵府的公子竞相追逐。沈知意承认，那几年她也是有嫉妒顾晚晚的心思的。

仿佛她一出生就是天之娇女。

后来，后来盛京高门提起顾晚晚都讳莫如深。

“姑娘认错了，奴是王府的人。”顾晚晚不卑不亢的答她。

佟清朗护到顾晚晚身前，眉目染了不悦之色。

他和沈知意这桩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时顾家出事，为了向新帝表明态度。佟清朗的父亲亲自向新帝求了定远伯的女儿。

沈知意自是能够察觉出佟清朗的动作，冷笑出声：“佟公子要护着你的青梅竹马，你别忘了，定远伯府的婚事，是你求来的。”

此言，已有警告之意。

“那又如何？”佟清朗说道。

冷风寂寂，又飘起鹅毛似的雪来。

沈知意不恼，揶揄起佟清朗来：“我不过是提起了你的小青梅，你便恼了。若我当真动手打了你的小青梅，你岂不是要与我退婚？”

顾晚晚垂眸。

佟清朗不发一词，多了丝戒备。心中暗暗觉得，当真娶了沈知意为妇，府中少不了是鸡飞狗跳的。

就在佟清朗出神之际。沈知意冷不丁的一巴掌真就落在了顾晚晚的脸上。顾晚晚的双颊生的细嫩，加之沈知意下手不轻，

一道红痕瞬时便显了出来。

“沈小姐未持拜帖，私自登门，伤本王府中之人，是为何意？”轮椅的轱辘声终于在顾晚晚耳畔响起。

陆明琛来了。

顾晚晚柳眉一敛，双颊却似火烧一般疼。

“小檀，到本王身边来。”陆明琛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对着顾晚晚这样说道。他把顾晚晚揽进怀中，熟悉的发香飘进他的鼻尖。

手上的动作也是轻柔的，一寸一寸抚摸过顾晚晚的红痕。

佟清朗别过脸去。

沈知意神色不改，从前听闻过陆明琛对顾府小姐的心意，如今一看果真是不假。她能轻易进的来王府，陆明琛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王爷明鉴，臣女此来是为佟公子。”沈知意道。

陆明琛却不买账，他不去看沈知意和佟清朗，只爱怜的看向顾晚晚：“沈小姐，可是你伤了本王的人。”

沈知意一怔，她这才明白过来，陆明琛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求王爷恕罪。”沈知意恳求道。

顾晚晚坐在陆明琛的腿上，半倚在陆明琛的怀里，竟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安心。陆明琛在祈岁园的梅树下，观望了许久。

衣襟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在她的一呼一吸之间，雪化了。

陆明琛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也不甚在意沈知意说了些什么。启唇对顾晚晚说道：“小檀，我们回去。”

佟清朗神情难辨，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

“顾晚晚，今日别后，我再帮不了你什么了。望你好自为之。”佟清朗心中五味杂陈，眼中之人，终究不是当年之人了。

顾晚晚推轮椅的手一滞，释然一笑。

...沉月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