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干卿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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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凯,他再不出现，纪揽月都要忘记这个人的模样了。

或许是滤镜加成,“纪揽月”留下来的记忆中，对于此人的结论，那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夸张极了。

这会儿看过去，好像没记忆里那样好看啊？

纪揽月走到单人沙发前面，松松地坐了下去。

没有回答邱凯刚才的话,纪揽月打量了下这个地方。

唔，看着像是会客室般的地方，比杜仲每次来找她的时候，条件好多了。

邱凯见到纪揽月无视自己的举动,皱眉，按捺下心里的异样和不满：“纪揽月,我跟你说话呢！”

纪揽月将视线挪过去,站在那里的邱凯一脸冷漠，语气有点冲。

纪揽月挑眉：“话不能好好说，就闭嘴。”

邱凯愣住了。

他站着，纪揽月坐着,姿势很闲适,有着看得出的漫不经心。

二人一高一低,不论是从位置,还是从以往的接触上来看，邱凯本该占据上风的。

可现在,纪揽月一垂一抬眸，嘴角含笑，眼神浅浅,谁看见了都要夸一句端庄大气。

邱凯却觉得心里发毛。

他的嗓子蓦地痒了起来，邱凯：“咳咳——”

他避开了跟纪揽月对视，半侧着身体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刚才的傲慢与凛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自在和拘束，就连声音都降低了许多。

“我是说，你纪家大小姐当得好好的，做什么来这样一个小节目抛头露面，任人指摘？”邱凯装作为她着想的样子。

纪揽月：“嗤——”

邱凯：“你！”这什么态度？

纪揽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凭心而论，邱凯是一个相貌出众的人，良好的出身，优渥的家庭，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经历。

只要是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有着无尽的自信心。

他遇见了大小姐，但没有把这个人当回事儿。因为那个时候曲晴也没有把邱凯当回事儿。

曾经的纪揽月，那个大小姐，也是顺风顺水惯了的。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于是你就上心了。

邱凯见到了大小姐，客气打招呼，然后追着曲晴跑。

大小姐觉得“噢哟有趣”，顺便在剧情线的加持下，就这样地对邱凯有了偏执心。

曲晴要参加节目选秀出道，因为这是离她最近的一个机会。

邱凯不耐烦地对纪揽月说：“你什么都有，你是昭玄的小公主，没有女生比得上你。但是纪揽月，我看不上你，我也不喜欢你。”

他在大小姐面前夸赞曲晴，顶着对方的愤怒与羞恼，心里一阵畅快。

有时候，面对着任性发脾气但是在他面前算得上忍气吞声、低三下四的纪揽月，邱凯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阴暗。

就算圈子里人人羡慕的纪家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就这样对他死心塌地了吗？

邱凯将曲晴捧得很高，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接触的最善良的女生，单纯、勇敢、执着、为梦想而发光。

“你永远比不上她。”邱凯这样对纪揽月说着。

所以，大小姐一意孤行地参加了这个选秀，企图碾压曲晴，来证明自己是比她强百倍的。

她想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地赢了曲晴。

结果每次都第二。

其中到底有没有纪长风等人，又或者是她的朋友们的小动作，不得而知。

但面对着这样的曲晴，还有事后奚落并传递了“我就知道会如此”眼神的邱凯，大小姐气急了。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对方却总是不把她看在眼里。

这是长公主记忆里的“纪揽月”，不提到邱凯的时候，是一个机灵可爱的人。

一旦有了“邱凯”的名字，就像是变作另一个人似的。

冷脸、发脾气、不甘、狭隘……求而不得的不服、不肯、不愿。

情绪突然上来了，长公主低头，搭在沙发单侧边上的手抬起来，给自己揉了揉眉心。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男人这种东西，她昭宁不稀罕。为了家族权势，渴望得到长公主青睐的人依旧不少。

世家大族出来的年轻俊彦，能到纪揽月面前的，都是被精挑细选过的。

可她没兴趣。

嫁了人，搬离了皇宫，到了公主府。说是公主为先，实际上便宜的都是男人。

而今，面前这个邱凯，用一般人的眼光来评判，算是不错。

但跟那些不论真实或虚假表现的翘楚们来比，邱凯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纪揽月皱了皱鼻子。

不过这个佩戴香囊的习惯，好像流传至今，永不消失啊？

邱凯在一边，没有跟纪揽月面对面坐，而是在一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人就已经畏惧现在的“纪揽月”了。

纪揽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邱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小姐好像变了。

见纪揽月没吭声，似乎有点发呆，邱凯又轻咳了一声，忽视了刚才对方的态度，再度放柔了音量：“我是说，你没必要在这里……”

纪揽月听到这话，直接看向了他，似笑非笑地道：“你在教我做事？”

——灵活吸收知识的长公主，刚从选管处学会了这句话。

邱凯呼吸一窒，他难以置信，纪揽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揽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边的这个女人蹙了蹙眉，然后毫不留情地对他说：“我跟你关系很熟吗？叫这么亲切做什么？”

邱凯：“？？？”

纪揽月：“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卿底事？”

最后四字，她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声音虽轻，带给邱凯的打击却大。

邱凯：“纪揽月？！”

纪揽月身体后倾，靠在了沙发上。

邱凯见她这样，想起来了最初时见面的样子。那会儿的纪揽月还不是追着他跑的人，有着冷淡与高傲。

按捺了心里的烦躁，邱凯用自以为的好声好气跟纪揽月继续说道：“你在这个节目里也玩够了，何必跟人争抢？你用纪家的钱压了曲晴，真的就能证明你比她强吗？”

邱凯否认：“不，这恰恰说明，你不如她。”

可真是逻辑鬼才了。

纪揽月给他鼓掌：“脑子是怎么长的？如此扭曲，平生罕见啊！”

邱凯觉得自己遭到了辱骂：“你就算是生气，也无法磨灭这个事实。”

纪揽月：“你梦里的事实？”

邱凯：“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不要这样强词夺理！”

纪揽月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指出了真正的事实：“激愤的是你，镇定的是我。”

邱凯被噎了一下：“……总之，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纪揽月：“幸甚至哉，当浮一大白。”

她玩味的表情和随意的姿态，让邱凯无名火起。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是你没必要跟曲晴过不去，她不知道我喜欢她，她也不知道你的存在。”邱凯说道。

纪揽月顿了顿，她听着这话怎么怪怪的？

这里的说话方式跟她那里是有很大的变化，迄今为止，纪揽月都不是很适应。

有时候听见了某些措辞，她还得反应一会儿才能猜出个大概的意思。

邱凯则是以为他道破了纪揽月的心思。是啊，上一次两人见面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再然后纪揽月就来参加节目了，很明显，这人就是因为生气才做出的决定。

邱凯：“就算你是纪家的人，我也不可能为了你家，跟你联姻。”

联姻这个词，纪揽月是懂的。

但跟邱凯？纪揽月眯起了眼睛，这人皇亲国戚？不对，这里没有贵族。

邱凯：“你死心吧！”

他自说自话还挺丰富的。

纪揽月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来找我到底作甚？”

邱凯皱眉：“还不明显吗？我是让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从这里离开吧，就算你每一次排位都在曲晴上方，我也不会认为你比她优秀的。”

他坚定地认为，这是纪揽月背后的资本操控的票数。

虽然邱凯也为曲晴做了很多，但是他始终比不上纪长风，因为这人有一整个昭玄集团。

纪揽月则是无奈了。

她发现，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还是永远的自以为是。

“为了你？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邱凯：“什么？”

纪揽月：“人在世，总要有点数。你命令我退赛？跳梁小丑何时有了这等权力？”

她冷冷地看向邱凯，直把对方看得坐立难安：“你是什么人，也配在我跟前猖狂？”

自小到大用钱和权力养出来的气势，携着长公主的怒意一倾而下。

邱凯家境上佳，也接触过很多人。

但他从未感受过这般的压迫，尤其是从纪揽月身上爆发的，他心口猛地一窒，感到了心悸。

说完这话，纪揽月觉得无聊，不想跟这人再枉费口舌。

她站了起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道：“再想找我的话，记得报上姓名。”

邱凯还没有从纪揽月态度变得强硬无情的打击中走出来，他愣愣抬头：“啊？”

纪揽月：“这样我好让传话的拒绝你。”

邱凯：“……？”

纪揽月转身朝门口走去，搭在门把上要拉开的时候，她突然转身：“哦对，忘记说了。”

邱凯持续性懵逼中。

纪揽月温和微笑：“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你，少脑补，多面对现实。”

不等邱凯有什么反应，她利索拽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那个刚才路过时候听到似乎有八卦在，抓耳挠腮想从门缝里听两嘴的路人。

见到纪揽月这么快就出来了，探头一瞧，屋子里站着一个一脸懵逼的男人，这位路人也懵逼了。

咦，几个意思？

纪揽月伸手：“嗨~”

路人：“嗨？”

有礼貌的纪揽月直接离开了。

·

邱凯来找纪揽月，是看到了她在节目里出现。

其实早该来的，但是这人就觉得大小姐嘛，随意玩玩，没在意。

直到那天跟曲晴通电话，听到了她压抑的哽咽。故而，邱凯今日来找曲晴，顺便想跟纪揽月聊聊，表示一下自己坚定的态度，让这位纪家的小公主见好就收，别为难曲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