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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张驰,景宁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哐当一下塌得七零八落,挣扎片刻,她问:“昨天晚上那位女士...是你妈?”
张驰单手撑着门框,几缕头发垂在前额,睡眼惺忪的,哼笑一声,那眼神别提多意味深长。
“还记得?”
初醒懒洋洋的嗓音,调笑似的敲在耳膜上,景宁脸红了,小声问:“我没有冒犯到您母亲吧?”
敬语都用上了,张驰低头闷笑。
景宁看着他轻轻颤动T恤,被他笑得百爪挠心,欲羞欲死,你倒是说话啊。
“没关系,”张驰终于笑够了,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笑意,说了句人话,“反正你们不会有交集。”
景宁心神难安,毕竟第一次做这种冒犯长辈的事,早上跳舞的时候,好几次没立稳。
跳到中午,练功服湿透,她脱掉舞鞋,拧了拧酸痛的脚趾,到卫生间洗澡。
此时FC车队一行人正好练车回来,掐着点似的,陈方怡的车后脚就停在了车行前。
众人看到车上走下的人,齐齐在心里“靠!”了一声,然后挂上热腾腾的笑脸,列队欢迎皇太后。
陈方怡:“小王,把水果搬进去。”
司机小王从后备箱搬下几箱水蜜桃,许熙阳几个立马上前帮忙,一边嘴甜地说:“方姨,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
“我昨天刚想吃桃子,有口福了。”
“这里产的水蜜桃最甜。”
彩虹屁一串接一串,在皇太后面前最要紧的是认怂保命。
“客户送的,路过这边顺道给你们带过来,”陈方怡看向许熙阳,轻描淡写地说,“景宁不是住这吗?你叫她来提一箱走。”
许熙阳今早的震惊还没消化,又砸下一击重锤,我滴天,方姨怎么会知道景宁,看这高高在上的神态,来者不善啊?
可陈方怡没说什么歹话,还给送桃,许熙阳不敢忤逆,乖乖给景宁打电话。
景宁洗澡的时候隐约听到手机铃声,裹着浴巾走到客厅,两个许熙阳的未接电话,她回拨过去。
“水蜜桃?不用了吧,你们人多自己吃......好吧,我这就来,谢了。”
匆匆吹干头发,换好衣服下楼,走进车行,收银台前垒着几箱水蜜桃,气氛迷之诡异,侧头看向休闲区,一排眼睛看着她。
等等,坐在沙发上那位女士,有那么一丁点眼熟,景宁暗叫不好,不会是张驰母亲吧?
“景宁是吧,这边坐。”陈方怡的表情堪称和蔼,可景宁没由来地感觉一阵发毛。
她走过去,一路在想怎么好好道个歉。
陈方怡目光掠过众人:“你们去吃饭吧。”
张驰带小飞去车厂选车,许熙阳不知方姨是什么意思,走到楼梯口连忙给张驰打电话:“驰哥,你妈来了,正拉着景宁说话呢。”
“我到了。”张驰走进车行,头盔往小飞手里一塞,大阔步走向休闲区,坐到景宁身边,问:“妈,你怎么来了?”
陈方怡瞅儿子一眼,这一脸紧张的,像我要吃了你女朋友似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生儿子有什么用?
她微微笑:“我不能来吗?”
“妈,你误会了,”张驰眼神往旁边斜,示意景宁,“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喝多了没说清。”
“误会什么?我就找小景聊聊天。”陈方怡说着,拉住景宁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还拍了拍,目光则毫不示弱地回视张驰,最后几个字,咬着慢悠悠的尾音拖出来,充满了威胁,”不—行—吗?”
景宁肩脊收紧,一阵寒意从陈方怡拉着的手蹿向全身,狼外婆哄睡觉的恐惧大概是现在这样。
陈方怡都这么说了,张驰还真没法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万般头疼地看着陈方怡拿出考核儿媳妇儿的架势盘问景宁。
陈方怡问:“今年多大了?”
陈方怡的手松了,景宁悄悄抽回手,放在大腿上,背脊笔直,宛如犯了错被拷问的小学生。
“二十,”她说完有点心虚,补充道,“再过三个月就二十了。”
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陈方怡在心里嘀咕,原来她家臭小子好这口,难怪之前介绍那些他没看上。
“这个年纪,在什么学校读书啊?”
“我没读书了。”她从小读的都是舞蹈学校,然后直接进了舞团。
大学都没读?陈方轻拧了下眉头,很快舒展开,继续笑问:“那在哪儿工作?”
“我也没工作......”景宁心里没底,张驰妈问她这些干嘛?
年纪轻轻不读书也不工作,靠张驰养吗?陈方怡表情越发地淡了,显然不满意。
张驰倒不是急着结婚,可他眼里只有摩托车,陈方怡生怕他会找个染着红色、蓝色、黄色头发,打了耳钉、唇钉、脐钉,油门一拧,在夜风里彩发飞扬的鬼火女孩,所以趁着他没遇到“真爱”,先安排他相亲,却屡屡受挫。
这个女孩昨晚虽然没教养了点,可毕竟喝多了,她姑且不计较,今天特意过来了解情况,可几个问题问下来,女孩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败絮其内。
“你父母—”
“妈,”张驰皮笑肉不笑地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陈方怡:“我吃过了。”
“那我们去吃饭了,你自己坐会儿。”张驰拉着景宁的手腕站起来。
“我们还没聊完呢,”陈方怡拉住景宁另一只手,笑眯眯地问,“晚点吃饭没关系吧?”
母子两人无声对视,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电火一触即燃。
许熙阳几人躲在楼道口,一排脑袋趴在楼梯扶手上偷听,担心、紧张、兴奋,恨不得把耳朵挂过去。
景宁挣开张驰的手,对陈方怡说:“阿姨,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酒后失言,希望您不要见怪。”陈方怡点了下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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