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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宽慰的话语没能引起那人的共鸣,她只是闭上了眼睛,如果此刻胳膊能动的话,大概把胸前的绵褥也蒙上了。隔绝,避世,冷淡,麻木,已经成了她最习以为常的态度。

对她来说,即便恢复九成,也不再是原来的手了。她苦心练就得琴艺,失去了冠绝天下的资本,就只能沦为普通人。普通或许没什么不好,但对一个习惯站在高处的人来说,普通即是羞辱是罪恶。她设想的美好未来的一部分,就这样被毁了,以如此猝然的方式。

顾青心里替她难过,不再说话,以免惹她伤心或心烦。这个时候清圆的敲门声正好给她解了围。她起身迎到门口,对清圆的去而复返报以惯常的并不多问的态度,“江奶奶,快进来!”

清圆乐呵呵地跨进门来,说明来意。顾青拿捏不定主意,回头征询岑杙。后者睁开了眸子,一张苍白的面容带几分憔悴和冷漠,

“让那小姑娘一个人进来!”

顾青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清圆应了好,好心提醒道:“那你要不要打扮一下?”

自进入卫阳后,她就很少梳理自己了,一是不方便,二是厌烦了避世还要伪装。头发蓬蓬地垂至腰间,十足的一副女儿态。只今天来客的时候稍稍打扮掩饰了一下,客人走后立即又褪去。

清圆念着她的身份,故有此一问。不意料答案竟是不用避讳。

于是去请了李靖樨来。

李靖樨刚进屋时,左右看找不见人。直到顾青推着岑杙慢慢地从帐后走了出来。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身负重伤的岑杙。她坐在一张底下安了轱辘的奇怪的椅子上,双手颓废地套在扶手末两个奇怪的桶里。腰上盖着毛茸茸地厚狐裘,颜色比吴靖柴的还要油光发亮。

狐裘里窝着一支懒懒的女人腰和漂亮的美人脸。长发披肩,脸色固然惨白兮兮,仍能看出旧有面貌。

这个非常具有冲击性的画面是李靖樨绝没有料到的。然而这才是岑杙的本真。她一瞬间措手不及,好像从一个美梦里被人强行叫醒。

“你……你是……?”

“没错,这就是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之前你看到的我,都是假的。”

李靖樨脊背上全是冷汗,思忖她说这话的含义,她是想告诉自己,她自始至终都爱错了人?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喜欢错了人?可是脑中又是一个闪念,令她如遭雷击。难道,姐姐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岑杙?

好像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李靖梣讲得那个故事。她们的第一次相逢,那个时候岑杙还是花卿,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和她长久以来念念不忘的岑杙,并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只是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孔,一个是她喜欢的,一个却如此的抗拒。是她太执迷了吗?无论旁人怎么规劝提醒,她都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到头来竟然得到这样一场谬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清圆瞧她抿嘴涨红了脸,觉得十分古怪,正想问她怎么了,李靖樨忽然转身就走。清圆觉得很莫名其妙,追了几小步冲她喊:“姑娘,怎么刚来就走了?”

没人回应。

顾青不解地望着岑杙,有疑惑却不敢问,朱唇启了又启。岑杙冷淡道:“从今往后,我不想和她再有什么华哥!痛苦只是暂时的,这对大家都好!”

清圆并不了解其中内情,又引了秦谅来。自己去大门口瞧瞧情况。秦谅一来,岑杙明显愿意多说了,因为他能带来有关凶手的蛛丝马迹。这是她目前迫切想知道的。

这次也不例外。

“我想,事情可能有点眉目了。你们猜,我白天在卫阳的街道上看见了谁?”

“谁?”

“费从易。虽然他的八字胡剃掉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在街头抓药,被我看到了一路追踪。在一处偏僻的客栈,我打听到这三天他一直住在这里。而且不是一个人。我在客栈附近盯了一上午,没见到人,下午我给了掌柜一笔银子,装扮成小二的样子前去送水。另外一个人躺在床上,始终没瞧见样貌。但费从易手上的纱布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头。”

此言一出,岑杙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出来,整个椅子因为激动都在咯吱咯吱地作响。新仇旧恨加起来,真正的刻骨铭心,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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