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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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钟毓发觉了一件事。

最近她在府内见到周云凤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这对于钟毓来说,是件令她欢喜的好事。

偶尔白日,周云凤会在账房对面的阁楼上。钟毓坐在账房里，一眼望过去，便能瞧见周云凤侧躺在软塌上,手上拿着本书，似乎在看书。

钟毓看着周云凤俊秀的侧脸,心中的欢喜悄悄溢出。

终于有一日，钟毓借着午休时发呆看那阁楼而被周云凤发现了。

周云凤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托在下巴上，眼睛望向钟毓。那双冷清的眼眸里流光四溢。

钟毓望过去,立刻便会意了。盖上账本，往阁楼走去。

阁楼的木梯有些年头，踩上去时不时便发出“咯吱”的老朽声响。阁楼这里钟毓从没有上来瞧过。等她走上阁楼，才发觉阁楼里堆着好多本书。

周云凤手上的书已经放在一旁了。

但书的名字仍被钟毓瞧得一清二楚。

《俏夫郎俊娘子》。

这是什么书。

钟毓嘴角一抽,又悄悄看向一旁的书堆。

这一瞧，她的嘴巴差点就歪了。

还真瞧不出，周云凤竟会喜欢这些不正经的小人书。

什么《爱你在心口难开》。

什么《你这个蠢女人》。

钟毓怎么觉得这像在骂自己一样。

“公子，你这段时间怎么会待在府中呢？”

话刚说出，周云凤便一个眼刀子刮过来，怎么看都像是在瞪钟毓。

“因为累了。“

周云凤总是为了周家而外出忙碌,但这段时间下来他突然觉得好生无趣。

钟毓在周云凤眼底果真瞧见了疲倦，也看见了周云凤眼窝下的青黑，知晓周云凤是白日无事晚上又外出干活了。

周云凤只是拿眼瞧她，面上无任何表示,但钟毓却分明瞧见他的肩膀微微动了动。刚开始钟毓还以为周云凤这是肩膀抽筋了，要去给他找药油。

结果话一说出口，她便遭到来自周云凤明晃晃的怒意。

“我肩膀没事！”

那你还抖什么？

钟毓刚要这么说，转头一想，突然领悟了。

她连忙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周云凤的肩膀，手指灵活而有力地揉着捏着周云凤的肩膀。

原本僵硬的肩膀渐渐柔软了下来，周云凤的身子往后靠，便歪斜斜地靠在钟毓身上。

周云凤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很清香。靠他极近时才能闻得到。钟毓闻过几回，却不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好闻。而且每回闻到，钟毓总会耳朵发红，浮想联翩。

“真舒服呢。”

钟毓还没回答，嘴巴便被靠在她身上的人喂了一颗提子。

这个时节的提子价格不菲，但周云凤喜欢吃，府中总会备上几回。钟毓也日日饭后有提子吃。这回嘴巴也是一股甜味，顺着喉咙流入了心底。

“好吃吗？”

“好吃。”

钟毓又伸手替周云凤轻轻按揉了下他发酸的太阳穴。钟毓不会按摩，只是遇上周云凤后，便无师自通了。

钟毓看着外面的日头，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问靠在她身上的人。

“你今晚有事需要出府吗？”

本来闭着双眼的人这会听到这会便睁开了眼。

“嗯。要很晚才回来。”

说实话，钟毓是很失望的。但周云凤这也是没办法，那算了。

“怎么了吗？”

周云凤冰凉的手突然搭在钟毓的手掌上。钟毓低头一望，周云凤已经一脸认真而疑惑地看着她。

似乎他错过了什么大事般紧张地看着她。

钟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周云凤那头乌黑的秀发。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晚听说有外地的戏班子会在戏班开戏，听说很不错。”

今日，是她第一次知道周云凤喜欢看小人书。也不知他喜不喜欢看戏呢。

周云凤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露出歉意。

“今晚实在没办法。”

钟毓摇摇头，又是一笑。

“反正又不是新鲜事，你有正经事就要去做别顾虑我。我替你看去，回来讲给你听，可好？”

周云凤点点头，十分主动地将脑袋瓜子放在钟毓手上，任她摸着。

钟毓瞧着眼前如同稚子般单纯的周云凤。这样的周云凤跟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时候相比平易近人许多。

钟毓笑着摸着周云凤的脸，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被吻的人先是一愣，尔后却主动将头抬高。

钟毓还不领会到周云凤的意思，那她便真的是傻子了。

钟毓欢喜不已，双手自周云凤身后揽住了他，轻轻在白皙的额头、脸颊上落下无数的吻，最后才是那柔软的嘴唇。

周云凤的嘴唇凉薄，分明是刻薄高傲难近身之人，偏偏在她面前低下身段。

这样的周云凤，叫钟毓如何不喜欢，如何舍得放手。

钟毓揽着周云凤温存了许久，才将舍得放开他。周云凤离去前，钟毓将他散落的墨发一一用沉香木做成的牛角梳仔细梳好，用她上回送给周云凤的木簪将这头墨发别好。

夜晚，钟毓没有在府中用饭，她在街上的面摊子上吃了一碗油葱面，路上便有行人在互相告知戏班子来了。

戏班子在不远处的西华戏院，钟毓买了戏票，在戏院里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戏便开场了。

戏院里时不时有伙计在兜售花生与茶水，吆喝声与喝彩声连成一片。钟毓看戏看得正入神，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叹气声。

“真难看。”

钟毓本来看得正入神，听到这句话便抬头看向身侧。

她的身侧不知几时坐了一人，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头上只戴了一根翡翠簪子，长长的墨发垂落在肩头，挡住了钟毓的视线。

钟毓看不清楚这人。

但这人却又冒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声音难听还出来献丑。

这番嫌弃的话时不时便从这人嘴里冒出。

钟毓看戏的闲情逸致立刻被打断。她想换个位置，但是全场坐满了人，黑压压都是人头。一时之间倒是找不到位子坐了。

偏生这人还在点头评足，破坏钟毓看戏的心情，钟毓只得忍着。

一直憋到这幕戏唱完了接着第二幕戏开始时，钟毓忍不住起身快步走出了戏院。

刚掀开了戏院的布帘子，帘子外的人让钟毓愣了愣。

尔后，钟毓便勾唇笑了。“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