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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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只是个游园游戏,但此时的艾德里安是所有在场的上层贵族们的焦点。

获得第一的学生是布朗家的小儿子这个讯息,就足够给他们带来一些兴趣了。

若有若无的隐晦视线飘向在场的德里斯泰因家的继承者，想要从泰伦那张永远得体微笑的脸上看出一些其他情绪——要知道,这位在校时，无论是什么比赛,第一名总没有别人的份。

泰伦只是轻笑着鼓掌,似乎并没有因为获奖的人不是自己家族的人而气恼。二少爷虽是冷着张脸,可他一贯如此，也没人觉得奇怪。

看戏甚欢的众位贵族皆叹，看来混有平民血统的小少爷，无论如何是无法与母亲也是显赫贵族出生的两位哥哥相比。

这等世代豪门的家世,竟然次次输给近百年来起头的布朗家。

鲁道夫十世注视着金发青年走近,然后他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亲自将奥斯登节的荣誉纪念勋章佩戴在他胸前。

“谢谢陛下。”艾德里安微笑致谢,态度不卑不亢。

皇帝心情相当不错，他认得艾德里安，是克尔顿另一个儿子，同样才能出色，且充满着少年人才会有的意气风发。出生布朗家,想必会对帝国忠心耿耿。

他的视线扫过站在下位首席的泰伦，看着艾德里安的神色越发肯定。

照例是该寒暄几句，表达一下对学生未来的期待和鼓励，鲁道夫十世语气亲切地称赞了几句,末了，还开玩笑地问：“你想邀请谁跳第一场舞呢？即使是朕的女儿，也是可以的。”

说着，他似是疑惑地往旁边看了圈，“说起来，诺儿人呢？怎么不见她。”

“应当在外面，和她的同学在一起。”皇后带着笑说道。

皇帝点点头，语气带着宠溺道：“这孩子太贪玩了，连父皇母后来了也不过来。”

他又对艾德里安道：“需要朕把她叫来吗？”

“不劳烦您了，陛下。”艾德里安婉拒道，“我已经另有人选了。”

他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皇帝的话虽是玩笑，但也不乏是种拉拢。大人们总喜欢演一出戏，下一盘棋，每个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闻言，鲁道夫十世不禁有些好奇，“哦？是谁？”

“是尤尔·德里斯泰因。”艾德里安说。

皇后略显惊讶的眼神落到金发青年身上，随即露出了个端庄的微笑。

皇帝也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道：“谁？”

“我邀请的人是尤尔，德里斯泰因家的小少爷，陛下。”

鲁道夫十世：“……”

皇帝当然知道这是谁，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可随即觉得不可能。鲁道夫十世下意识地看向克尔顿·布朗的方向，又看了看泰伦·德里斯泰因，前者已眉头紧皱，后者则依旧淡笑，看不出任何异样。

在场的贵族们皆听清楚了这个名字，却都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原本就只有悠扬的交响乐响起的大厅突然陷入一片气氛诡异的沉默，所有人心思各异地观察着。

刚刚还在说德里斯泰因家的小儿子没有两位哥哥争气，让皇室荣耀了一会，现在这位布朗家的小公子就居然敢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就敢邀请敌人的儿子。

这届奥斯登节实在精彩。

鲁道夫十世很想问问缘由，可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任何有关德里斯泰因的问题都是极其敏感的，沉默片刻，他听不出语气地道：“那……你去吧。”

“谢谢陛下。”艾德里安行了一个规范的宫廷礼，又朝皇后同样行了个礼。他压根不在乎众人的看法，轻松转身告退。

而不远处，布朗伯爵紧盯着自己的小儿子，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开场舞的地点是在城堡前专门围出来的广场上，城堡里的贵族们可以去精灵露台观看，因为太好奇，在帝后先行前往后，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外面，学生们早已为之前直播看到的城堡里发生的事而沸腾，早在下午艾德里安的名字出现在积分榜上第一名的时候，很多人就在论坛上讨论他会邀请谁跳舞，不少人还下了赌注，就赌他会不会和德里斯泰因跳。

可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发兴起，谣言看起来再真，只要没有盖棺定论，就只是谣言。讨论的起劲也就是无聊而已，学校风云人物的八卦，不吃多可惜。况且早在艾德里安回校第一天，便澄清他们至多是关系好了点，是兄弟，并不是什么私奔的恋人。

然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邀请少爷跳开场舞？这可是开场舞啊！万众瞩目的焦点，学院内戏称情侣定情的最佳途径！

话剧上的吻戏可以强行当作是剧本安排，不得已而为之，跳舞也是吗？！在这种默认是告白的压轴节目上一起跳舞？！这也是兄弟情吗！真兄弟可不这么乱搞啊！

所以！石锤！这就是石锤！

他们绝对是打着兄弟的幌子在偷偷谈恋爱！目的是为了忽悠双方的家人和众人，但他们，绝对不会被忽悠！

奥斯登湖上的光都暗了下来，连星空城堡都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剪影，而城堡前的舞台上则亮起了莹莹柔光，有眼尖之人发现上面已经站了两个人影。

不同于方才奢华却封闭桎梏的宴会厅，在这个以天为幕的广阔湖面上，艾德里安感受着轻轻吹拂的夜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阿延。”他看着身前林秋延朦胧的轮廓，轻声唤道。

“嗯。”

“你想过答应我的后果吧。”

不论林秋延出于何种心理应了他的冒然邀约，都会面临许多麻烦，就如艾德里安自己刚刚在城堡里，体会到的一切：皇帝亲切面容背后深沉的眼神，来自父亲的如芒注视，和其他人那些不曾说出口的非议。

“原来你也知道啊。”林秋延的声音听来有些讶异，“我以为你只是没想那么多才会来找我。”

艾德里安：“……”

“那你呢？既然知道后果，怎么还来邀请我？”林秋延问，“若是找女生怕误会，也可以找劳伦茨他们。”

艾德里安眨眨眼，语气自然而然道：“请不到你我肯定就放弃了。”

“布朗伯爵有的头疼了。”林秋延无奈地笑了一下，“想好借口了吗？”

“借口多得是，你不用管这些啦。”艾德里安微微低头，蓝色的眼睛里只倒映出眼前一人的身影，“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任何人受影响的。”

“真是靠谱啊，布朗少爷。”

悠扬的音乐响起，聚光灯投射而下，艾德里安看清了林秋延微微弯起的好看眉眼，心中不禁一动。

他突然想到，对方会干脆地同意他的邀约，是因为他这两天不正常的表现吧？所以才会不顾可能会带来的麻烦，无条件地答应他，让他“高兴”。

不管阿延有没有喜欢自己，他都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而现在，这就足够了。

艾德里安将手搭上林秋延的肩，笑：“不是让我跳女步吗？我不太会，阿延你领我跳吧。”

……

除了音乐声，此刻整个奥斯登湖都十分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两个身姿挺拔的身影，这其实是十分魔幻的一幕，可抛开两个年轻人的身份，这又是十分唯美的。

可惜在安斯艾尔眼里，他实在感受不到唯美在哪里，甚至，他觉得辣眼睛。

为什么！他那蠢弟弟！跳的是女步！

别跟他说什么谦让，这种场合是谦让的时候吗！一不小心就会在众人心中烙下攻受定论的印象啊！

“安斯，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布朗伯爵语调淡淡地开口。

安斯艾尔听出了父亲平淡下克制的怒意，先前自己的事先提醒让他忍到了现在，他必须给父亲做出解释了。

“等会陛下问起来您就装作不知实情。”安斯艾尔先说，“我会跟他说明这一切。”

“实情？”布朗伯爵琢磨了下这话的含义，“难道那小子是来真的？他和德里斯泰因的儿子真的……”

他没问下去，安斯艾尔沉重地点了点头：“嗯，真的。”

布朗伯爵：“……”

他沉默半晌道：“这周末叫他回来……太不像话了！”

一开始还克制嘱咐，末了却没忍住，低声怒斥了一声。

“还有，安斯你惹出来的祸，就给我负责把你弟弟看住了！”

安斯艾尔：“……”

虽然最初那谣言的确是他让人传出去的，但艾德里安会喜欢上那小德里斯泰因他真的没有想到啊！老爸你这是迁怒！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斯恩看着下面他实在难以理解的一幕，毫不掩饰自己阴沉又铁青的极差神色。

在厅中从布朗家那小子口中听到尤尔的名字时，他就想出声打断，可看着泰伦没有动，他碍于场合便也强忍着没爆发。

这会见泰伦一副在认真观赏两人跳舞的神色，陆斯恩实在忍不住，低声问：“这事情父亲一定会知道，哥你为什么不阻止？”

泰伦看了一眼紧紧皱着眉的陆斯恩，开口道：“如果是那位小布朗自作主张一意孤行，尤尔不会站出来同意跳舞的，他们商量好的。”

“……什么意思？”

陆斯恩难得有些懵，可这不是他反应迟钝，而是他瞬间领悟泰伦的话后，却不可置信到了极点，无法接受。

“你是说那小子真的勾|引了尤尔？！”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