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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
内侍一声高呼,殿后的云舟与谢南烟匆匆收拾整齐衣裳,一前一后地入了琼林宴。
这本是进士们最得意的一个晚宴,可云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她现在众人之间,眸光复杂地远远望着天子身边永远昂着头的年宛娘。若是舅舅讲的都是真的,这样一个杀母仇人,她如何动得了她?
“阿舟……”突然听见有人唤她。
云舟微微转头,瞧见谢南烟与她擦肩而过,轻声道:“要行礼了,莫要发呆。”
此时,天子殷东佑在龙椅上坐定。
除了年宛娘外,众人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殷东佑缓缓抬手,“平身,都起来吧。”说着,他又道,“容兮身子不适,今日这琼林宴就不参加了。朕担心容兮身子,就敬诸位才俊一杯,这儿就留给诸位欢聚畅饮了。”说完,内侍给他奉上了酒。
殷东佑举杯。
宫娥们给众人一一端上了酒盏。
“共饮此杯!”殷东佑当先饮下。
众人也跟着饮下。
这是宫中最好的御酒,入口醇香,不似云舟之前喝过的那种。可这一杯下肚,云舟就觉得有些晕乎,颊上很快染上了一抹醉色。
谢南烟知她酒量不好,所以忍不住看了过来,瞧见她双颊酡红的模样,不禁悄然轻笑。若不是年宛娘也在,她定要马上将云舟带走,在马车上狠狠轻薄她一回。
楚忌与魏王递了个眼色。
魏王上前一步,对着殷东佑道:“皇兄,今早你可是允臣弟宴上奏事的。”
殷东佑笑道:“东海有何事,快些说来。”
魏王朝着殷东佑一拜,“皇兄牵挂嫂嫂,也不急这一刻啊。臣弟可从未向皇兄讨过什么恩典,今日头一遭讨个恩典,皇兄你可不能让臣弟白忙活一场。”
殷东佑迟疑地看了一眼年宛娘。
年宛娘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魏王要求什么?
殷东佑舒了一口气,“你说,只要是皇兄能做主的,皇兄都答应你。”
魏王大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忌,“自古才子配佳人,今科探花郎一表人才,尚是孑然一身。”
当听到“探花郎”三个字,云舟与谢南烟都是一惊。
琼林宴内,其他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臣弟听闻廷尉府七小姐待字闺中,性情温婉,也尚未婚配,所以臣弟今日特别来做个媒,请皇兄做主,允了这门婚事。”魏王笑然说完,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年宛娘。
“这……”殷东佑也看了一眼年宛娘。
年宛娘冷声道:“魏王殿下好眼光,本将军看中的才俊,也想抢到自个儿碗里去?”
谢南烟暗暗握拳,若不是年宛娘先开口,她已经出口问魏王一句,是不是忘了云舟是跟谁一起回的京?
魏王同样冷笑道:“就是同大将军争了,又如何?”
剑拔弩张,琼林宴上已是一片安静。
在众人心里,早就把云舟认定是大将军府的东床快婿,放眼京城,根本不敢有人与大将军年宛娘一争。
哪知魏王与楚忌就做了这样虎口拔牙之事,当着年宛娘与谢南烟的面,做媒探花郎与廷尉府七小姐。
这出好戏,到底谁胜谁负?
最为难的还是天子殷东佑。
云舟想过许多种可能,她以为廷尉楚忌会当众收她做门生,却从未想过魏王竟会做媒,向天子要一句赐婚的君无戏言。
舅舅与楚忌是一伙,楚忌与魏王又是一伙,有这样的势力,步步扳倒年宛娘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烟烟怎么办?
云舟深望了谢南烟一眼,嫁娶之约她记得清清楚楚,又怎能辜负她,另娶她人?
况且,她考入一甲,为的也是能在天子面前求娶谢南烟。
一念至此,云舟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天子跪下叩首,待直起身来,她正色道:“陛下,魏王殿下的美意,云舟只能心领了。”
谢南烟又惊又喜。
云舟继续道:“我与谢将军两情相悦,还请陛下允婚,成全我与谢将军。”这些话,她已经准备了许久,只要天子允准,年宛娘也不敢驳了天子的颜面。
“这个……”殷东佑更是为难。
谢南烟笑然看她,悬着的心终是放下大半。
魏王与楚忌颇是惊讶,孙不离还说云舟会十拿九稳的听话,哪知第一个意外就是云舟给的。
年宛娘冷嗤一声,“探花郎,我大将军府的姑娘可不是你说娶就能娶的。”
云舟仰头看她,正色问道:“为何娶不得?”
“你配么?”年宛娘骤然出剑,剑锋顶在了云舟心口,话虽是说给云舟的,却更像是说给魏王与楚忌的。
言下之意,她既不允魏王的做媒,也不允云舟的求娶。
“大将军莫不是想在众目睽睽下要了我的命?”云舟话中带着挑衅,她笃定了年宛娘不敢真要了她的命,“杀人,可是要被刑律制裁的。”
“呵,成器了,敢威胁本将军了?”年宛娘话语冷冽,眸光闪过一抹杀意。
剑锋往前一刺,穿破了云舟内里的轻甲,刺入了她的血肉。
年宛娘的剑是上好精铁打造,削铁如泥,区区一件轻甲,如何能拦住她锐利的剑锋?
云舟闷哼一声,强忍住心口的痛楚,咬牙道:“就算是死,我也要求娶烟烟!”
“若是……我也求师父一个恩典呢?”
谢南烟蓦地捏住了云舟心口的剑锋,手上的鲜血与云舟的血混在了一起,将云舟的大红官袍染得更是猩红。她挑眉看着年宛娘,倔强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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