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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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上本没有亡灵法师，是三百年前的某一天，于昏暗的大陆突然横空出世的，那个亡灵法师，带来瘟疫，诅咒和疾病。

光明教廷最年长的大主教至今还记得，身穿黑袍的亡灵法师于城墙之上，抬手召唤，便有万千骷髅与死尸从地底破土而出，火焰烧不尽，狂风吹不散，无法治愈，无法抵挡。瘟疫蔓延大陆，诅咒使人消亡。唯有亡灵法师乘坐骨龙，高高在上，大风吹得他黑袍猎猎，如同死神塔纳图斯的化身，淡漠的看着人间的一切苦痛。

史书上记载了这位亡灵法师留存于世间的唯一一句话：

【著名的三皇之战结束后，亡灵法师黑斯汀·觉说：“我，不乞求任何事物的怜爱，自始至终我所走的道路绝不出错，只有那一个清晰的目标，为此，我将付出所有我尽可能付出的。”】

——《大陆通史之人物传记：亡灵法师黑斯汀·觉的一生》

“战争结束后，黑斯汀·觉就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陆易用缓慢的语调做了最后的总结语，他抬头看向陆仁，见陆仁却一脸出神，似乎还沉浸在他刚刚说的话里，陆易就啧了一声，略微有点不耐烦，就冷冷的叫了声，“陆仁。”

陆仁回神了，回神的瞬间眼神也特别茫然，但很快他回过神来，然后脸上染上了一点红晕，他神情鸡冻的对陆易道：“雾草那个什么斯汀的好帅啊啊啊！！亡灵法师我的妈这种一听就超酷炫的设定，一定是主角才拥有的啊啊啊！！”

陆仁的语速过快，因为太过激动，大陆语中又夹杂着一些奇怪的词汇，陆易不是很听得懂，但陆仁接下来的一句话他听懂了。

“所以这个黑什么的人现在在哪儿？”陆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陆易：“……”

半晌，陆易才艰难的道：“黑斯汀·觉，三百年前的人物，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陆仁难以置信。

陆易在陆仁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陆仁脸上整个都散发出失望的气息，但陆易仿佛没有察觉，他只是看了陆仁一眼，上下嘴唇一张一合，淡淡的说了句：“笨蛋。”

陆仁垂头丧气，跟在陆易身后，两人随着莫婶进了屋子。

莫婶的屋子里阴凉，陆仁从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怪异，如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的感觉更明显了。

就是那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下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陆仁神经向来粗得跟电线一样，这点感觉很快被他抛之脑后，莫婶给两人端了茶，莫不安一直跟在莫婶身后，拿怯生生的眼神望着他们。

陆仁道：“莫婶，你……不要太难过了。”

莫婶收拾屋子里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她道：“我知道的。”

莫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

陆仁直到晚上回到家里，还觉得莫婶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睡觉前他问陆易：“你为什么闻得出那是亡灵法师的味道？”

陆易道：“我不知道。”

不等陆仁回答，他又说：“可我就是知道。”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秋天。莫大娘的死在村子里似乎没有掀起什么波澜，陆仁也没有见着莫婶是怎么将莫大娘下葬的，等他再去找莫婶时，莫婶告诉他莫大娘已经被她们妥善安葬。如此，陆仁也不便再多问了。

等到再过了一个月，陆易在村子里也呆了将近半年，日子一天一天变冷，马上就要到凛冬。陆仁早早的把柴火粮食备好，并且他又去姑婆那儿给陆易做了两套过冬的棉衣。那棉衣是陆仁特地要求的，上面绣着两个咧着嘴笑的很喜庆的娃娃，棉衣也是特地挑的大红的颜色，陆易对此很是抗拒，可是陆仁就是想要他穿上，陆仁说不穿这件衣服就没有感觉了，陆易问什么感觉，陆仁说过年的感觉。

然后陆仁就杂七杂八的跟陆易说了一堆什么是过年，过年要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陆易听了之后当时没有什么，过了好几天陆仁就发现陆易又变成了那个眉间都带着冷意的小孩儿，这个小孩儿在这几个月中也出现过几次，只是每次出现的时间很短，大概过个十天，那个话多又暴躁的陆易又会回来。每当这个小孩出现的时候，陆仁就会想，啊看来陆易又‘生气’了，可是这次陆易生的气是真的莫名其妙来的无影无踪。陆仁有的时候会逗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小孩，可是这个状态下的陆易相当不买账。

而且随着他跟陆易相处的时间越久，这个小孩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陆易看到这个冷冰冰的小孩出来后，就故意问他，说这么久没见想不想他啊，一般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是得不到回答的。

那天，按陆仁自己的时间算，已经十二月快一月了，陆仁跟陆易说今天去朱大锤家里拿几块肉当做过冬的储备粮，陆易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应了，大早上就出了门，那天还是比较冷的天气，风一刮起来，寒冰彻骨。

陆仁在家里等着，一直从早上等到将近傍晚了，也没见陆易的踪影，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陆仁实在是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披上大衣出门寻找陆易去了。

他一路走啊走，往着朱大锤家里去，还没到却在路上看见了一群小孩围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只听见发出很大声响，陆仁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陆仁急忙跑过去，一堆孩子中，他看见一个胖胖的小孩骑坐在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孩身上，那胖胖的孩子手里举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下一下砸在自家的小孩头上，就跟一下一下砸在他心里似的。

陆仁几乎一下子差点失了理智，他隔着一堆小孩，一把伸手将那胖小孩拎起来，扔到一边，然后他就看向自家小孩，这一看，陆仁觉得自己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小孩满脸都是血，躺在那里，他这样凑近了看，才发现原来周围围着的孩子是全部用力按在小孩的手脚上，这一群孩子见有大人来了，立马哄笑着四散开来，那个胖小孩被陆仁这样扔开后，原本气鼓鼓转头瞪他，但一看是陆仁后，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赶忙逃了。

陆易就这么倒在地上，金黄色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污，眼睛被额头流下的血挡着，一点都睁不开了。陆仁抱着陆易，自己眼泪什么时候崩出来的都不知道，陆易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然后感觉到了陆仁的气息，他才有点醒过来。不过他也只能睁开一下眼，又立马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