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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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见春磨了磨后牙槽，那种白天的烦躁感，此刻越发强烈了。这种烦躁感似乎与比试时输了的感觉相似，又有些不同。比试时输了，他会气自己太过大意，那时的烦躁是冷的。

此刻他气万波波说话不算话，这烦躁……却是温热的。

霍见春站在那里，手搭在剑鞘上，他起初想走过去，用真力帮万波波醒酒。但很快就想到，万波波是与他实力相当的高手，若她真想醒着，自己便能化掉酒气。如今醉成这样，应该是她自己的选择吧。

他很快就有了猜测：莫非万道友故意醉酒，是想来试探我？我因那次争斗的误会，被她的道所控制，她是怕我仍然心存敌意，所以故意表现得松懈吗？

这个猜测很合理，但很可惜，他这次想多了。

万波波并不喜欢浪费食物，用真力化掉酒气，就属于浪费食物的恶行。她在山上又不会自己酿酒，下山后也没有喝到这种品级的美酒，一时馋虫上脑，却是真的醉过去了。只是醉酒前，她也叮嘱过从山上带下来的那条金鱼了：要是有敌对行为，立即叫醒她，能拖一会是一会。

如果霍见春真的近身，恐怕会被那条实力堪比明心境的金鱼吐一脸水了。

可霍见春没有。他平静地又坐下来，布了几个简易的防御阵，替她守夜。

所幸，这一晚并没有敌人突袭，霍见春几度被声音惊醒，但都只是万波波在说梦话。

他起初并未在意，可次数多了，忍不住留心起她梦话的内容。

“秋金衣……”

少女身体蜷起，睡梦中眉头紧皱，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霍见春无心修炼，忍不住在记忆中找寻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夜无眠。

对修道者来说，睡眠与食物一样，并不是必备的。但睡眠可以清心，有助于道心稳固。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心情愉快。

心情愉快的万波波享用完早点，拉着心情不愉快的霍见春，去找秦昭商议。

霍见春还是不想与秦昭合作，但万波波劝了几句“秦昭更熟悉邱兰山地形”后，也勉为其难同意了。

他要是再不同意，万波波也没有办法——只能拿‘道’逼着他同意。

秦昭见他们过来，也并不意外，点头道：“昨晚有几道气息在红袖招周围探查，但并未闯入。事不宜迟，我们要趁他们反应过来前，立即前往邱兰山。”

万波波瞄了霍见春一眼，抢先一步道：“要是我们的离开激怒了他们，红袖招该怎么办？”

秦昭毫不在意道：“无妨，若是连逃跑都不会，这些人也太没用了。”

这也太无情了吧！

万波波眼看霍见春要发飙，连忙拦住他，给秦昭使眼色。

大美人很不温柔地一撇嘴，不情不愿地补上一句：“红袖招好歹是本地的招牌，许多熟客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真的对这里出手。”

明明霍见春和秦昭才是先认识的，结果不知不觉间，万波波成了三人中的协调者。

只有达到空游境才能不借助万物凌空飞行，但大门派的弟子，多有傍身的法器，能辅助飞行。霍见春祭出专用的飞剑，秦昭取出一把大得异常的团扇，两人都稳稳地站了上去，看向万波波。

霍见春看万波波不动，突然想起她的师门似乎并不怎么有名，或许并没有飞行法器，刚欲开口帮忙，秦昭就说道：

“万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团扇足以支撑两人的重量。”

大美人一边说着，一边挑衅地看了眼霍见春。

万波波似乎没有注意到上方两人的眼神角力，她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室内突然响起水花拍动的声音。

霍见春与秦昭扭过头来，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一尾一指长的金鱼，万波波对着它念念有词，很快，金鱼便长成了大金鱼。

万波波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一屁股坐上这足有两米长的‘小金鱼’，笑着跟两人介绍道：

“我师傅曾说池水清澈，鱼在其中游动，‘皆若空游无所依（1）’。我后来无聊，就想不如训练一条真的‘空游无所依’的金鱼好了，没想到教着教着，它竟然真的会飞了，没辜负我的心力。”

一句‘教着教着’，概括了多少金鱼泪。

说着，万波波拍拍这条鱼的头，叫道：“驾！”

秦昭恍惚地望着万波波骑鱼而去的背影，忍不住问身侧的霍见春：“你是从哪里找来这种大宝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