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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明玄应当在江州多休养一阵子。
可长孙蕙忽然要回长安,明玄又从明程那处套出了些长安城的情况,便坚持同行。
长孙蕙奈何不得他,只能分神照顾,这一路反而走的比来时更慢。
一路上,夫妻二人心照不宣,都期待江州忽然送来消息,告诉他们人已找到。
然而,长安城已近在眼前,仍没有消息送来。
刚到府内,长孙蕙安置了好明玄,匆匆换套衣裳,要去卫国公府。
明玄想陪她过府。
长孙蕙将他按躺下:“你去做什么?他们又不喜欢你。”
明玄怔住。
他当然知道,无论他立多少军功,无论明家出多少将才与谋臣,在长孙家眼里,都不值一提。
比起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后,他明玄给的又算什么?
可是,以往长孙蕙顾及他的感受从不明言,他知她为难,也不在意。
今日却尖锐起来,甚为古怪。
“你去国公府做什么?”明玄不放心的问。
长孙蕙仔细为他掖好被角,手掌轻抚他的脸颊,语气温柔:“报平安。”
……
自明黛和明媚出事的言论在长安传开,国公府便炸了锅。
卫国公曾派人去明府请人,没想明玄和长孙蕙先后离开了长安,府中无人。
他们更着急了,越发觉得传言非虚。
长孙蕙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国公府是什么时候。
她曾在这里张大,在最胡闹顽皮的年纪时,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她都了若指掌。
可如今,兄弟姊妹各自成家,这国公府有了新的一代人,她曾经留在这里的痕迹,早已淡去。
待卫国公与国公夫人出来,长孙蕙未及行礼,已被焦急不已的母亲握住手。
母亲的手,意外的暖。
“儿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黛娘人在哪里!”
母亲张口就问黛娘,长孙蕙眼中凉了一分,手也抽出来:“母亲……”
她微微哽咽,眼眶红了:“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好担心她们……”
从前无法无天的长孙蕙,更多时候是反抗叛逆,何曾在双亲面前露出这样软弱无助的姿态。
此刻,她也像是个需要安抚的小女儿。
然而,国公夫人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生生愣住。
卫国公狠狠拂袖:“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我就不懂,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当母亲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是寻常人家,姑娘待嫁时,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学规矩礼仪!?偏是你们夫妻二人,将一国储君看做什么?将东宫正妃看做什么!?竟纵她至此,于婚前出游!”
长孙蕙眼眶盈泪,声音扬起:“正因那是我的女儿,我才不忍她入宫后如坠牢笼,半点不得自由!她自小就往江南走动,最喜欢那处风景,若……”
“若什么!?”话被打断。
国公爷指着她:“什么叫如坠牢笼!?有你这样教自己女儿的!?”
“今朝为太子妃,来日便是国母,你不教她如何光耀门楣,尽可着这些无谓的小女儿情怀计较。”
“册封黛娘的圣旨早已在内侍手中握着,只待殿下忙过这阵便来,现在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在国公爷的斥责中,国公夫人回过神,拉住女儿的衣袖:“乖女,你先别哭,我问你,媚娘呢?媚娘也没了?”
此话一出,国公爷头朝这边偏了一下。
他们夫妻二人似是想到了同一处。
没了一个,另一个也行。
二人动作不大,神情隐晦,长孙蕙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眼中渐渐失去光亮,声音很轻:“媚娘……也找不到。”
国公夫人如受凿心之痛,退一步,捂住心口:“怎么会这样……”
国公再次转过头去,长叹一口气。
长孙蕙缓缓闭眼,真真落了一行泪下来,再睁眼,她眼睫上还沾着细细的水珠,眼里却再无半点凄楚之态。
“母亲。”长孙蕙轻声喊她:“夫君与小叔已派了人马去搜寻,我心中难安,便请了位得道高人过府做法。”
“高人说,只要将黛娘和媚娘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和人集在一起,做一场法事,或可追得她二人的气息。”
“女儿已将家中奴仆和她们的物件都找到了,细想一下,好似还缺国公府的。母亲,您帮我找找吧。”
卫国公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即便找回来,她们的清白也都没了!东宫哪里还能容得下她们!?”
长孙蕙柔柔弱弱的跪地:“母亲……”
国公夫人哪里见过这样跪地哀求的女儿?
记忆里,她永远都是面上笑着,再狠狠反击,也不知是随了谁,难以教服管束。
看着长孙蕙,国公夫人暗想,到底是做了母亲,也会服软了。
“罢了,你随我来吧。”她领着长孙蕙去了后院,派人将两位姑娘曾经住过的房间收拾一番,又略略点了几个伺候过的下人。
另一边,得知长孙蕙登门,几个妯娌都聚在一起,商量着是草草打个照面就走,还是假装不知。
这当中,又以明黛的舅母庞氏最慌。
小姑子的名号,她们都是听过的。
好在她们嫁进来时,她已嫁了人,否则生了不和,吃亏的都是她们!
眼下她两个女儿出事,不去找人,来这里干什么?
国公夫人让人收拾了些褥子枕头,衣裳首饰,又点了几个伺候过的奴仆,心不在焉的催促:“东西都在这了,做法事也应当足够了。”
长孙蕙松开母亲的手,转身时双手交握,背脊挺直,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转变。
她往那堆人与物前走了两步,华服曳地,侧首回望间,周身拉开迫人的寒气。
“就这?”
国公夫人一怔:“什么?”
长孙蕙微微一笑,眼底尽是冷冽:“是不是少了?”
她轻轻抬手,冲身边的人动动指尖,那个幸免于难的推拿婢女被带出来。
国公夫人没认出她,“这是何人?”
长孙蕙没理,手指向后院随意一划,对婢女说:“谁‘伺候’过姑娘,全找出来。”
婢子明白她的意思,赶紧点头,在邹嬷嬷的陪伴下,领着几个明府护卫直闯下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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