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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卡文非我本意,真的是这一章需要细致写写。既然大家怨声载道的,那就WB抽几个小朋友画头像吧。

@啊呜的啊

此文我不做任何关于设定的解释,希望大家理性看文。谢谢哦~

小的时候,裴牧远经常和院子里的小伙伴玩一个叫“老鹰老鹰几点钟”的游戏,小鸡们每次问老鹰几点钟,老鹰如果说?出的是时间,小鸡们需要定住不许动,动的那?个人会出局,但如果老鹰说?的是天亮了,那?小鸡们就要立刻转身逃跑,以免被出笼的老鹰抓住。

现在?,他是那?只老鹰已经喊了天亮了,马上就要出笼,但仍被定住的唯一一只小鸡崽儿?。这只小鸡崽儿?内心天真?,并没有像其他小鸡那?样,对眼前的猛兽充满恐惧,他甚至怀疑老鹰说?的可?能并不是天亮了。

于是,他侥幸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安屿一直看着裴牧远的眼睛,或许是他最近连受命运的打?击,学会了接受新宿命来临的平静,又或许是他根本不相信,总之?他定在?那?里的样子,像一个盲从的局外人。

她只好靠近裴牧远,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用力地按在?自己的伤口处,又按下?他的脖子,让他的眼睛直视这条伤疤。随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说?,我们家的小崽子,是我安静,拼了命,亲自生出来的。”

裴牧远的手指触到了一道?闪电,他毫不意外地被老鹰扼住了喉咙,但他只是微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手无?缚鸡之?力,心甘情愿地被老鹰当成美味的猎物捕获。

他的大脑很难在?此时高速运转。这不是从小到大他参加的任何一场高难度比赛,也不是高考考场上最后一道?难度五颗星的数学题,更不是安屿强行?跟他分手后,他还?能保持理智分析原因?的几百个失眠的夜晚。

这是一个新的,命运跟他开的,措手不及,但有迹可?循的玩笑。

安屿昨夜勉强阖了半小时的眼,清晨又匆匆搭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来,按理说?她才是那?个混沌中的人,可?她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醒。她伸手拍了拍被她扼住命运的小鸡崽儿?的脸,告诉他:“以后可?千万别?乱了辈分。你要是还?想跟我好,就得接受我带的这个拖油瓶,你要是对他好,我保准让他叫你一声后爹,你要是不接受……”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颌骨整个被裴牧远的手掌裹住,裴牧远的眼眶微微泛了红,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听见这人带着暗潮汹涌的音色问她:“是平安夜那?次吗?”

“去你的平安夜,这是我跟别?人下?的崽儿?,他的生日?可?是在?十一月……”安屿被扼制的下?颌骨干扰了她把?话说?完。

“当初你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裴牧远的喉结来回滚动,里面是他克制住的强压下?去的情绪。他充耳不闻安屿的谎话。

“亲爱的,你先搞搞清楚自己要不要喜当爹,然后再来跟我讨论这些不重要的细节。”安屿干脆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问他:“你现在?一定特别?想掐死我吧?”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裴牧远把?手掌松开,从她的下?颌骨移开,挪到她后脑勺的位置。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情绪达到一个顶峰之?后,他的眼角垂下?来,额头死死地抵住安屿的锁骨。他声音嘶哑着,像用尽了阻挡一场狂风骤雨的力气,微弱地发出一个溺水后获得新生的叹息。

他说?:“不,把?你掐死了,我就要做单亲爸爸了。”

安屿只看得见裴牧远漆黑浓密的头发,但听他的呼吸声,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只获救的受伤小兽。

她脖子和肩膀很快就酥酥麻麻,她是受不了矫情场面的人,又担心裴牧远说?不定会把?眼泪滴在?自己的身上,就把?一只手绕到后边,想拨开他禁锢自己的手掌。结果她整个人都?被抱起来,在?惊慌失措中,被裴牧远扔进他们以前卧室的那?张旧床。

昨夜刚下?过雨,窗外有湿热的微风缓缓席进来。安屿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像在?经历一次未打?麻药的剖腹手术。

裴牧远是未经患者同意私自主刀的冒牌医生,他的手指和眼睛来回探索安屿耻骨之?上的那?道?伤疤,他在?想象那?个初次见面叫他大帅哥的年画娃娃从这里被取出来的那?个瞬间。

“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爸爸。”他自嘲道?。

“是。你应该把?你从小到大所有的奖杯都?还?给主办方,另外,哥们儿?,你的高考成绩是假的吧,一定是你们家寇老师花了高价给你买了题……”

“疼吗?”裴牧远把?自己的脸贴在?上面。

安屿好讨厌他无?视自己说?话的状态,这个画面也让她尴尬。她挣扎着想起身,但又被按下?去,她便烦躁地说?:“到了要生的时候,被推进手术室划了一刀,然后崽子就出来了,现代医学多么先进啊,疼个屁。”

实际上那?一天的情况非常危险,是她不想再回忆。天知道?她为?了能顺产付出过多少努力,可?最终却被医生无?情地拉去开了刀。

“当时,你爸妈是怎么同意你把?他生下?来的?”裴牧远按住她乱动的手,固执地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爸那?个人重男轻女,所以我骗他是个男孩啊。海兰就更好解决了,她骂归骂,可?她信佛啊,她坚信堕胎必遭因?果报应。”

至于老安究竟是不是真?的重男轻女,他想要个男孩是真?的,可?在?安屿真?的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也在?焦急中,对大女儿?安宁说?,女孩儿?他也很喜欢,只要是他女儿?生的,他都?会很喜欢。

而海兰,她是全家最反对的那?个人。后来动摇,无?非是摸到安屿的肚子已经有了胎动,作为?三个孩子的妈妈,她的恻隐之?心实际上全家最重。

裴牧远听着安屿举重若轻地讲这些事情,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敲警钟——你不是在?听故事,你在?听的,是因?为?你的愚蠢而缺失的人生。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又问安屿:“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坚持生下?他?”

大概是被当初的回忆牵动了大脑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安屿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最冷漠的语气开口:“裴牧远,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懂就懂,不懂就拉倒。如果有平行?世界,我会告诉四年前的安静,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生下?这个小孩。我决定生他,绝对不是什么带着对孩子爸爸的爱,只是当时讨厌的孕激素让我心软。也因?为?生下?他,为?母则刚成了我最讨厌的成语。”

生活不是写小说?写剧本,现实中的带球跑往往狗血到能上社会新闻,且根本不可?能有多么圆满的结局。

一念之?间的心软,一个仓促莽撞的决定,让安屿后悔了六个多个日?夜。直到安徒生两岁,她才渐渐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妈妈。

小崽子的出生,带给安家的是一场巨变,从繁琐的养育到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只有他们一家人知道?其中的辛酸。对安屿而言,不谈怀孕和生产的艰难的产后身体机能的变化,孩子带来的痛苦和快乐绝对是成正比的,这和小孩本身可?不可?爱以及母亲爱不爱自己的小孩通通没关系。

这是人类繁衍这个复杂命题中常常被人忽视的一个重要的理性的课题。

那?些鼓吹有多少烦恼在?看到孩子后都?会笑的言论,都?熬过痛苦之?后的自我安慰与开解。所谓为?母则刚,是传统文化让母亲被动地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本质上是一种精神绑架,否则为?什么关于父亲责任感的词语,从古到今,寥寥无?几。

安屿始终觉得,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安徒生的妈妈。

裴牧远想要感同感受,但他仅仅只是想到安屿当初不过才二十一岁,就觉得自己没有问询与谈论这件事情的资格。他只好轻轻地,用他认为?最温柔的姿势,试图小小地抚慰安屿一下?。他知道?这非常的廉价,但除此之?外,此时此刻,他知道?他做什么可?能都?只是他的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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