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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面的柳枝已经长出了?新叶,鸟雀叽叽喳喳地从细长的枝条间穿过,槐树开花了?,甜甜的香气风一吹就透了?出来,细细白白的小花缀满了?树枝让无数的人欢喜。

把花从枝头?摘下,只留着花朵和花萼,用清水洗过,用热水泡过,洗掉灰尘去掉涩味,捏成一个个白绿相间的团子。

这些“团子”可以切一切直接和上五花肉和香油调成馅料包成包子,也?可以放进冰箱里冷冻起来,等到想?吃的时候,就是把贮藏了?一年的春风拿出来重新品过。

沈抱石看着徒孙们送来的槐树花,花朵鲜白软嫩,花萼新鲜清香,确实?是枝头?上一点?点?弄下来的好东西。

槐花包子这种吃法在如今的太平区剧目皆是,沈大厨才不屑于和旁人一样,这些新鲜的槐花被他用井水冲洗过筛,水灵灵白嫩嫩的,看起来更玲珑了?几分。

一把面粉从老人的手里一顿一扬就细细地洒在了?晾晒着槐花的笸箩里。

一双苍老有力的手又上下颠了?两下笸箩,保证每一朵花都均匀地沾上了?面粉。

白白的花,细细的粉,高高地颠起,轻飘飘地落下,就是乖顺到恰到好处,就是带着香带着细劲儿。

小腻歪趴在地上,小脑袋随着笸箩轻动了?两下就傻乎乎地低了?下去,一个小爪子还盖到了?鼻子上。

遥遥地从院墙上飞来了?两只粉蝶,它们在笸箩上面飘摇而过,大概也?以为?那是自己的伙伴。

老人轻轻眯了?一下眼睛,不用去看,听着声音他也?知道现在的槐花面粉已经沾好了?。

再用用手去揉捏着笸箩里槐花,逼出花里那一点?带着香甜味道的水分浸入面粉粒,揉一下,握一下,不知不觉刚刚还花、粉分明的一摊已经成了?一个有些松散的团子。

从团子上抓下一块一揉一压就成了?一块饼。

小腻歪跟着老人,老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笸箩里,笸箩里装着白白的小饼,饼里有那么多香甜的秘密。

锅里点?了?一点?油,油温烧到刚好,一个个槐花饼被放进了?锅里,滋滋的声音响起,带了?一点?轻飘飘的香气。

闻到了?香味儿,小狗趴在厨房的门口摇晃着小尾巴。

老头?儿轻描淡写的拿筷子一挑,看起来松松散散的槐花饼就囫囵着翻了?个个。

等到饼的两面都泛着金黄,油星儿窝在上面做着锦上添花的陪衬,一个个槐花饼就算是做好了?。

带点?黄、带点?白、带点?绿,一个压着一个码在满蓝釉底的盘子里,盘子里没做什么雕花装饰,沈抱石端着一半槐花饼从厨房走出来,路过小夕门前的垂丝海棠的时候,随手摘了?长在一起的一花一蕾摆在了?盘子的一边。

包银的乌木筷子,蓝色的满釉盘子,海棠花的花梗搭在槐花饼上,桌子上似乎已经安放里整个属于春天的鲜活和美好。

沈抱石看了?看,抱起了?小腻歪:“走吧,咱们拿去给?大朝尝尝。”

槐花饼里花香清嫩,但是也?清淡,对于现在的沈抱石来说,吃在嘴里其实?是有些没滋没味的。

他可以用双眼看出一道菜的火候,可以用耳朵听出食物加工的状态,可以用鼻子找到一筐里面坏掉的那个食材。

可是他还是老了?,他的舌头?不再敏锐,他制作的食物也?不再凭借自己的感觉,而是经验。

就像他折下的海棠,再美的花也?不会?停驻在一个永恒的春日。

店里的午间高峰刚刚过去,沈抱石端着槐花饼走进店面,上菜的也?好叫单的也?好都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向着他行礼。

只有小帮工愣愣地举着电话,无所?适从地看了?看后厨又看了?看正门:“师爷,师姑来电话……说找您。”

刚刚还踱着四方步左手端盘右手抱狗的沈大师立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柜台前面。

几个食客张望着被他放在一边的盘子,努力克制蠢蠢欲动的手,这明明是最简单的槐花饼,怎么沈老爷子随便放了?朵花就让人这么想?吃呢?

“喂,丫头?啊,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你那缺钱了??还是饿了??”跟沈何夕打?电话,沈抱石一贯的语气粗暴,内容简单。

电话的另一边,沈何夕沐浴着腐国的晨曦,细长的流鱼握在她的手里。

“老头?儿,最近身体还好么?”

“我什么都好,你不用管。”

“哦,那心脏好么?血压呢?脑溢血概率高么?”沈何夕觉得自己必须确认自己别拿回了?刀又丢了?爷爷。

沈抱石完全体会?不到自己孙女的苦心:“你打?电话是闲着没事儿咒我玩儿?”什么心脏血压脑溢血,主动打?个电话都不会?说好听的。

“老头?儿,最近有人送了?我一点?小礼物。”

“谁啊?男的女的,送你礼物干啥?你没钱回礼我给?你寄钱去,别欠了?人情?啊。”沈老头?儿生怕自己的年纪轻轻的孙女被人拐了?。

“回礼的事儿你不用管,我就是觉得这个礼物挺有意思。”沈何夕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刀,“太有意思了?。”

“丫头?你说什么呢?”沈老头?茫然了?。

“有点?长,有点?细,开了?刃……蓝色的珐琅柄看起来很眼熟,两边各有一块玉,一块青一块白……”沈何夕打?量着流鱼,一边看一边说着,语速越来越慢。

沈抱石听到“珐琅柄”三个字儿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再听到白玉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止歇了?。

在他身后的的小帮工偷偷伸手虚拦在他的后背上,刚刚师姑可说了?,别让老爷子激动地昏了?。

隔了?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那把刀……多长?”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长度啊。”沈何夕深吸了?一口气,避免自己被老头?儿的情?绪带动了?,刚刚的五个字儿差点?把她的眼泪逼出来。

“刀柄上是不是有个环?环上面你看看是不是刻了?字?”

沈何夕很轻松地说:“对呀。”

“字是不是写的流鱼?流水的流,活鱼的鱼?”老人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流鱼啊,流鱼回来了?。

另一端的女孩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要去吃早饭了?。”

“先?别吃!那个字儿是不是流鱼?啊?是不是流鱼?”老爷子激动的心情?差点?直接转化成抓狂,吃个什么吃啊,先?告诉我是不是流鱼刀啊。

沈何夕用流鱼刀的刀柄戳了?一下趴在窗台上的小墨迹的鼻子,正在浇花的泰勒夫人看见可怜的小墨迹被主人戳了?个趔趄立刻放下喷壶过来抱走了?小宝贝。

“嘿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别人送我的。”给?你的老基友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墨迹?

“丫头?!别闹!”沈抱石的态度变得严肃了?起来,激动啊兴奋啊没有了?氛围的支撑慢慢从高点?上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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