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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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路边的杨柳飘了不少的杨花柳花，天气还有些微凉，楚烟自己收拾了一些金元宝纸钱糕点拿一个篮子装起来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烧点纸钱。

以前自己没什么钱买金元宝，只能捡一点金纸片自己折了小元宝烧出去，这次他抱着一丝补偿的心思准备了许多的金元宝。这次只带了完颜真和小兰两个人出门，在西城边找了一个安静的野湖圈了一块地开始烧纸钱。

以前他不识字，只能写一个‘楚’字，如今他写了楚爹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和金元宝包裹在一起烧成纸灰。又端出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在圈出来的那块地边上拜了三拜，楚烟看着熊熊火焰不断燃烧，因为烧了金元宝还有缕缕黑烟飘出。

他很少会回忆曾经年少时候的事，因为太过于艰难，每每回忆起来都感觉让人心悸。但这次反而开始不断的理清自己的思路，曾经的楚爹爹对自己非常好，仿佛是知道自己伤害了孩子，反而补偿似的想让他过得更好。

楚烟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抚上他小巧的喉结，他不知道当初楚爹爹给自己喂下哑毒的时候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十几年的生活让他不敢相信自己身为一个男子，一个哑奴到底能做出什么让爹爹觉得威胁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一面思量着爹爹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疼爱，一面又惋惜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爹爹一定知道他到底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但仍然无情的剥夺了那份能力。

“王君，这边风大，我们，回去吧？”小兰看着楚烟跪了很久又有些心疼自家主子。

楚烟愣了愣点点头，任由小兰扶着自己起身。

王爷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楚烟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是，王爷生辰就在半个月以后。”小兰低着头说道。

“王君，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楚烟刚刚祭拜完，心情并不怎么好，乖乖的跟着小兰回到府中换了一身没有烟气的衣裳，又化了新妆容。如今他已经并非哑奴，而是夜侯义子，一个月后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君，即便哑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他。

楚烟坐在花园里静静的晒了会太阳，又静静的回忆了一会曾经，越是回忆越是觉得洞悉到了一些和曾经不一样的事实。自己的爹爹是识字的，虽然刻意藏拙，但日常的点点滴滴无法欺骗他。当初他作为侍君虽然日子过的不好，但如果真的想让楚烟去读书识字，也并非真的没有机会。

但他没有这么做，甚至是有意的让楚烟平庸至极的过一生。楚烟并不能理解爹爹的想法，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见一次玉清璃。

恰巧玉清璃就仿佛是正在等他一样，坐在主位之上捧着一本书，坐姿有些慵懒，眼中透着狐狸一样的精明。看到楚烟的身影之后才抬眼微微笑了笑，“坐吧。”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玉清璃抬手让人为他斟茶。

“或许，我也知道你爹爹。”

楚烟看着玉清璃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茶放下书本，又看向前方发了一会呆，仿佛是想要搜寻什么记忆，又缓缓地开口，“白清怜，与我同辈，和你长的很像，除了眼睛。”

“当初我一直待在京城，对族里的事所知不多，但那一辈嫁给楚氏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玉清璃又一次陷入沉默，一件事已经被沉积二十余年，他竟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楚氏也并非所有人都有蓝色的眼睛，尤其是到我那一代，夜族已经人丁凋零。你这双眼若是在当时的楚氏一定是十分出彩的。”玉清璃微微笑了笑。

他缓缓的说了很多曾经的事，语气平缓，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即便是楚烟也叹服玉清璃的手腕，推己及人，若是自己面临那养的情况，自己也不会做的比玉清璃更好。

当时的夜族蠢蠢欲动准备复国，甚至联系了殷国借兵只为推翻离国的掌控。而当时的族长玉清璃深知夜族已经是强弩之末，离国尽管掌控夜族多年，但到底给予夜族庇护，从未对夜族有过一丝一毫的刁难。

于私，玉清璃也不愿意与萧玉站在对立面，让自己成为离国的敌人。

玉清璃尝试过劝说族人，但族人早就被挑唆煽动，以楚氏为主共同讨伐离国，又以叛变为理由准备用祭天大礼将玉清璃烧死祭天。玉清璃并不是没有给予过他们机会，但最后没有一个人把握住。殷国军队潜伏在夜族四周，但当时的太女萧瑜带私兵一万直接剿灭夜族。

当初说的天花乱坠的殷国也无一人露面，曾经辉煌一时的夜族就在当晚横尸遍野，被永远的埋葬在边境之中。不论是八十老叟还是三岁婴孩都没有幸免于难。玉清璃说完之后淡淡的笑了笑，“楚烟，夜族人自认自己聪明一世，但无一人真正看透这世间无数权术之后的结果。夜族人确实天资聪颖，但这种执念总会让他们永远无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