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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沉夕身形顿了顿,将风裳放下。一名黑衣人就近袭来,她一把抓住了那把剑,不顾手掌被划破,掰开了剑身,猛地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口中的鲜血隔着蒙面的布都喷了出来,撞在不远处的树上,头一低,断了气。

风裳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不行了。

沐沉夕想来也是强弩之末,当她杀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是鲜血斑驳,衣衫也都破了。

她踉跄着走向风裳,把剑扎在地上,手扶着剑柄,探了探风裳的鼻息。然后抬起头,双目血红。

“你杀了她!”

齐飞恒知道她也只是勉力撑着最后一口气,但他不敢上前。沐沉夕就算是落到如此境地,他若是想去杀她,很可能会因为她的拼死一搏而断送了性命。

能让她受如此重伤,齐飞恒也是见好就收,翻身上了马。

“替你清了一个隐患,以后没人会再怀疑王羽勉的案子了。即使是怀疑,也查不了了。你该感谢我才是。”他握紧了缰绳,居高临下瞧着她。

沐沉夕双目血红,声音嘶哑:“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么?”

齐飞恒朗声笑道:“当然。”说完策马而去。

马蹄声渐渐走远,沐沉夕单膝跪在风裳身旁。寂静的黑夜,林子里飘散着血腥的味道,她的身影单薄而瘦弱。

手缓缓伸向了她,然后就着胸口用力一捏:“手感真好。”

风裳惊叫着坐起身,一把推开了她:“非1礼啦!师父,你也是个女子,怎么如此...下1流!”

“确实很软嘛,你以后夫君肯定喜欢。”

风裳勾起了嘴角:“那你夫君呢?那位谢公子有没有嫌弃你?”她的目光落在了沐沉夕一马平川的胸前。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风裳也跟着爬了起来,抽出了身体右侧靠近腋下的刀,最后又从里面抽出了一块软垫。

这么一抽,整个人瘦了不少。

方才沐沉夕其实感觉到了这些黑衣人在消耗和试探她,于是故意显得体力不支。这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她想知道齐飞恒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她担心他会对谢云诀不利。

至于风裳,她胳膊下面夹软垫的事情,沐沉夕一早就知晓了。

齐飞恒查出了她和风裳相识之事,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两人相识于五年前。

那时沐丞相极力主张之下,谈过首开科考,第一届科考之中就有风裳的哥哥。风裳也陪同着一起来了长安。

因为家境太过贫寒,兄妹俩住在城外破庙里。

沐沉夕正巧去城外踏青,有不长眼的贼人要劫她。恰巧风裳就在附近浣衣,于是抱着搓衣板冲上来要美人救美。

风裳自小便跟着一个杂耍团,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可跟五大三粗的贼人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明明自己不敌,却还是强出头,差点被掳走当了压寨夫人。

沐沉夕便出手教训了那些贼人,打得那些人屁滚尿流。

风裳被沐沉夕的身手震撼到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于是要拜她为师。头一次有小姑娘这么

崇拜她,沐沉夕也是飘飘然,就收了她。

两人时不时约好了会出来见见面。只是也都是私下里,没有告诉过旁人。

风裳走在沐沉夕身侧,拉着她的衣裳前前后后瞧了瞧,忽然指着她的腰侧道:“师父!你受伤了!”

“我知道。”

“你不是说能躲得过么?”

“能躲过就非要躲么?”

风裳不解:“天色这么黑,要骗齐飞恒,做做样子不就行了?”

“谁管他。”沐沉夕一面带着风裳离开一面得意笑道,“我这伤,是给我夫君看的。”

“谢公子?为什么要给他看?”

“到时候他紧张我,给我上药。你想想,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我这凝脂一样光滑的皮肤,天雷勾地火,就可以,嘿嘿嘿嘿嘿。”沐沉夕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风裳咋舌:“不会吧,需要这样才能天雷勾地火,那你们以前就没有圆房?”

沐沉夕撇了撇嘴,面子上有些挂不去:“你一还没成婚的大姑娘自然不懂,这叫闺房之乐。等你寻到夫君你就懂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想寻也能寻到。”

沐沉夕没有去寻桑落,火急火燎带着风裳回了行宫。

毕竟,再不赶回去,伤口就要愈合了!

为了避免惊扰行宫中的其他人,沐沉夕让风裳藏身在了不远处的柴房里。

还寻了些吃的塞给她,风裳只要是得了吃的,便心满意足。

沐沉夕回到自己住的小院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已经不能更烂了。于是,趔趄着撞在门上,扑了进去。

谢云诀正取了一把琴在调音,忽的被吓了一跳,手指勾动琴弦,噌然断裂。

他一抬头便瞧见满身是血的沐沉夕,虽说一回生二回熟,但他还是放下了琴快步走向了她。

沐沉夕虚弱地撑着桌子坐下,一只手捂着肚子。

“发生了何事?”谢云诀捉住了她的手腕去查看她的伤口。

“小心...小心齐飞恒。”

谢云诀的眸色沉了沉,没有多问,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行宫的卧房里有沐浴的桶,却比较小。谢云诀便让叮咛准备伤药,自己抱着她去了行宫里的漓泉。

漓泉是一处温泉,谢云诀抱着沐沉夕进去的时候,有婢女前来通禀,说是几家小姐也在漓泉沐浴。

好在漓泉并非只有一汪泉水,竹制的围墙隔开了几处。谢云诀便抱着她进了其中一处。

叮咛将伤药和绷带放下,便退了出去。沐沉夕趁着谢云诀背过身摆弄伤药的时候,调整了一下姿势。

上一次错过了,这一次一定要趁机一举将谢云诀拿下。否则她在徒儿面前一定颜面尽失。

毕竟风裳当初除了跟她习武之外,她还一副情圣的姿态教了她不少的路数。风裳以前还是很崇拜她的。

谢云诀一回头,便发现沐沉夕的姿势不对,想来是伤口太疼,才导致身体扭曲了。

他嗔怪道:“不是和桑落一起出去的么?怎么还是受了伤?”

沐沉夕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让人去唤桑落回来。而此时此刻的桑落牵着两匹马,孤零零的蹲在溪水边打了个喷嚏。拢着袖子,感受着秋日的寒凉。像一头被主人抛弃的巨犬。

谢云诀解开了她的衣带:“何处有伤?”

沐沉夕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衣衫半落,露出了里面蓝色缎面的肚兜。

他的目光自她的脸上下落,最后准确地落在了腹部那被割开的伤口上。那是一道剑伤,虽是皮开肉绽,却伤得不深。

谢云诀的眼眸幽深,神情也很冷峻。这和沐沉夕现象中的不大一样。

她轻轻嘤咛了一声,想引起谢云诀的注意。

但他只是取了净水和一些碘酒擦拭擦拭她伤口附近的血渍。

沐沉夕捏住了他的衣袖,小声哼了哼:“疼。”

他下手轻了许多,专心致志处理干净伤口,敷好了伤药,取了干净的纱布缠了一圈。

“其他地方还有伤么?”

沐沉夕就故意挨了这么一下,她毕竟还是怕疼的。但谢云诀太过专注,丝毫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她心一横,抓住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还有这里也受了伤。”

依照她的估计,谢云诀要么抽回手,要么害羞红了脸。然后四目相对,气氛旖旎,两人渐渐靠近,呼吸灼1热起来。

然而谢云诀只是冷峻地解下了她的肚兜,瞧了一眼:“没有伤。”

这神情,仿佛是买了只碗回家瞧一瞧说,没有碎。

“里面伤了。”沐沉夕扑进了谢云诀的怀里,“人家害怕。”

谢云诀低头瞧着她衣袍上这一身血,她自己的伤流不出这么多,就只能是沾了别人的血。

从这血迹来看,约莫杀了有十来个人。

她说她害怕......

谢云诀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在。”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又仰起头凑到他耳边,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脸颊上。

她就不信,这还撩不到他!

谢云诀的身体果然僵了僵,她轻声道:“你抱着我,我就不怕了。”

他果然将她揽入了怀中,沐沉夕得了回应,心头小鹿乱撞。正要去含住他的耳朵,谢云诀却将她翻了个身。

“你...你做什么?”

“身后可有伤?”

“没有。”

沐沉夕被谢云诀来回翻了几下,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在谢云诀眼里其实是条咸鱼了,需要反复给她翻身。

“我真的只有这一处伤。”

谢云诀垂眸凝视着她:“故意的?”

沐沉夕心虚地低了头:“怎...怎么可能。就是不小心......”他捏起了她的下巴:“总是这么不小心。只是离开我身边片刻便要受伤。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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